看到身边诸人的反应,梁峰也在心底松了口气。作为一个完整的当代人,利用些辩证法,会商会商唯物唯心他还能对付,但是诗赋是绝对不可的。这可不是晓得几句名诗就能处理的题目。且不说后代传播的多以绝句为主,光是文人的吟诗风俗,就不是没甚么文学涵养的人能够对付的。
梁峰笑笑,拿起桌上茶盏:“体弱不能饮,以茶代酒。”
而第三眼,才会惊觉,那人有恙在身。固然身姿矗立,眸光亮锐,但是他的眼底始终氤氲一丝青气。在那风韵之下,倒是蕉萃病容,让人不由心生怜悯。而这怜悯,也是不能宣诸于口的,恐怕轻贱了那人的琼树丰采。
“此次终究能见到茂深所说的那位梁郎君了,我怎能不来?”来人一哂,挥挥手中羽扇。此人名唤裴褚,出身河东裴氏,是毫不减色晋阳王氏的高门大姓。兼之两家又有通家之好,如此不请自来,也只能说是兴之所至,没法苛责。
“阿谁梁子熙,如何还不到?”见人到的七七八八,裴褚不由问道。
不到辰时,便有人乘着牛车,怡但是来。
当朝中散大夫敬酒,竟然也能说出以茶代酒,实足的失礼,却又飒飒如沐东风。裴褚哈哈一笑,满饮手中之酒:“茂深慧眼,也当满饮!”
“目盲不辨色,耳聋不辨声,亦有人尝不出五味。所见所知,唯在自心。”
名教出于天然,还是高于天然,是魏晋名流最常争辩的话题,也是儒和道之间的高低之争。非论是何王还是竹林七贤,都更侧重天然,崇无见真。罢了裴頠、郭象为首的崇有派,则更看重名教,以为这些放诞之徒摧垮了社会根底,如果没了理教束缚,天然也就没有社会本体。
裴褚终究长叹一声,举杯道:“有此一言,当浮一明白。”
五字之差,天渊之别。
仗着后代的影象掉书袋,轻者有个江郎才尽的臭名;重者,恐怕就要思疑是不是有人代笔,或者有没有抄袭之嫌了。往这上面撞,的确分分钟身败名裂,梁峰才不会干如许的蠢事呢。
晓得裴褚开端找茬了,王汶不由大感头痛,开口想劝。谁料一旁坐着的孙泰却开口道:“天生万物生于有,有生于无。若无无,何来有?名教出于天然,发于本心,自当归无。”
跟着他的掌声,侍女衣袂翩翩,玉盘珍羞摆上了席案。既然是亲朋之宴,天然没有太多讲究,几人纷繁动箸,咀嚼好菜。王府的饭菜虽比不上石崇府上的豪奢,却也精美适口,如果出身贫寒,定要把舌头都吞了下来。
既然旁人发问,梁子熙恰好也不消吃那些缺油少盐又没啥调料的山珍海味,放下筷子答道:“裴中散所言甚是。”
见孙泰一时语塞,他施施然扭过甚,对梁峰笑道:“子熙,《金刚经》之论,当作何解呢?”
这就是行酒令,作诗赋了。名流雅宴,哪能贫乏诗词为伴?
不过人来都来了,也好摈除,王汶只得笑笑,邀裴褚向亭内走去。
是以在看到《金刚经》这部著作以后,两派天然也会生出截然分歧的反应。可惜孙泰清谈功力较着逊于裴褚,只是几句,就被抓住了关键。“道可道,非常道;名可名,非常名。”是《老子》第一章所书,如果以“化名之曰道”来解,岂不正中关键?裴褚这一击,狠准非常。
这下王汶也不好开口了。孙泰极崇何王之说,向来看不惯裴頠的“崇有论”,对上动辄名教礼法的裴褚,天然要搏上一博。这是玄谈,不容旁人插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