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汶的琴技确切高深,梁峰也不由静下心来学了些真正的琴法。而他偶尔揭示的一些后代乐理,也让王汶大有知音之感。
非论是崇有还是崇无,它们都遵守道体和心体的同一,是辩证的一元两面,不分唯心唯物。但是梁峰如此解释,就是把《金刚经》的底子放在了本身灵性之上。即万事万物都是瞬息窜改的,唯有本真如一。这就把道体之争变作了行动原则,而当一人遵循本真行事,是崇有的“尊名教”,还是崇无的“法天然”,又有何干系呢?
“统统统统众生之类,若卵生,若胎生,若湿生,若化生,如有色,若无色,如有想,若无想,若非有想,非无想,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。”梁峰诵出了一段经文,“佛愿度化众生。”
以茶代酒已算失礼,现在自称不善诗赋,的确有些败兴了。会在雅宴上如此,不是无才就是无趣。但是方才他那番谈吐,并不像无才之人啊。
名教出于天然,还是高于天然,是魏晋名流最常争辩的话题,也是儒和道之间的高低之争。非论是何王还是竹林七贤,都更侧重天然,崇无见真。罢了裴頠、郭象为首的崇有派,则更看重名教,以为这些放诞之徒摧垮了社会根底,如果没了理教束缚,天然也就没有社会本体。
见孙泰一时语塞,他施施然扭过甚,对梁峰笑道:“子熙,《金刚经》之论,当作何解呢?”
两日转眼即逝,七月十五,法会准期而至。
“天上有月千江月,敢问江中有月,还是无月?”梁峰开口问道。
跟着王汶的目光,世人齐齐望向亭外,只见一道身影穿过岸边竹林,款款而来。
王汶悄悄抚掌:“此次宴席名为贺子熙远道而来,实为庆晋阳避疫之喜,名实同归,可堪一醉。”
这话一出口,孙泰不由一愣,这跟“崇有论”的本意似有冲突,却又一脉相承,并不好辨。想了想,他才道:“水在地之谓川,蒸之谓雨,凝之谓冰。同一物性,却生窜改无常。知名,六合之始;驰名,万物之母。万物始于微而后成,始于无而后生,此乃道也。”
看到身边诸人的反应,梁峰也在心底松了口气。作为一个完整的当代人,利用些辩证法,会商会商唯物唯心他还能对付,但是诗赋是绝对不可的。这可不是晓得几句名诗就能处理的题目。且不说后代传播的多以绝句为主,光是文人的吟诗风俗,就不是没甚么文学涵养的人能够对付的。
裴褚终究长叹一声,举杯道:“有此一言,当浮一明白。”
这是梁峰比来才想出的答案。书读百遍,其义自现。在《金刚经》如许一部典范之作里,找出合适本身阐述的方向,并不算难。如果目前必须凭借佛教,那么他不介怀提早把这个大乘思惟公诸于众。只要于民为善,是佛是道是儒,又有何干系?乱世当中,任何庇护之所,都能挽救更多百姓。
不过人来都来了,也好摈除,王汶只得笑笑,邀裴褚向亭内走去。
裴褚张了张嘴,最后又闭上了嘴巴。写出《崇有论》的裴頠,是西晋罕见的能臣,或者说,统统重名教的儒者,都以万民为心。既然热中“崇有”,裴褚也不会是只顾本身的放诞之人。而一句“能活人否?”,足胜万千诗文!
悄悄放动手中象牙箸,裴褚笑道:“早就听闻子熙大名,晋阳疫病,幸亏有医寮才气避开祸事。此一法若能传遍天下,实乃万民之幸。”
而把佛该当作立脚之处,则能够奇妙的躲避这些东西。佛讲顿悟,讲众生语,不求晦涩,但求聪明。以慈悲为念,何必文辞浮名?归正魏晋不缺标新创新,只要有了高逸风骨,就是名流风采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