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以在看到《金刚经》这部著作以后,两派天然也会生出截然分歧的反应。可惜孙泰清谈功力较着逊于裴褚,只是几句,就被抓住了关键。“道可道,非常道;名可名,非常名。”是《老子》第一章所书,如果以“化名之曰道”来解,岂不正中关键?裴褚这一击,狠准非常。
而第三眼,才会惊觉,那人有恙在身。固然身姿矗立,眸光亮锐,但是他的眼底始终氤氲一丝青气。在那风韵之下,倒是蕉萃病容,让人不由心生怜悯。而这怜悯,也是不能宣诸于口的,恐怕轻贱了那人的琼树丰采。
王汶轻笑一声:“和子熙相处,便会健忘他的面貌,仅记其风神之姿。”
“子熙你且来。”王汶笑着招手,“这位是中散大夫裴仲埔。仲埔,这便是我说的梁子熙了。”
王汶的琴技确切高深,梁峰也不由静下心来学了些真正的琴法。而他偶尔揭示的一些后代乐理,也让王汶大有知音之感。
“阿谁梁子熙,如何还不到?”见人到的七七八八,裴褚不由问道。
梁峰轻叹一声:“是以经中揭句,不该贫乏最后五字:应作如是观。”
晓得裴褚开端找茬了,王汶不由大感头痛,开口想劝。谁料一旁坐着的孙泰却开口道:“天生万物生于有,有生于无。若无无,何来有?名教出于天然,发于本心,自当归无。”
这是朴实的辩证法,裴褚沉吟半晌,摇了点头:“人生活着,能尝五味,识五色,辩五音。天然是实。”
看到来人,王汶也有些吃惊,迎了上去:“仲埔如何来了?”
王汶也惊奇的望向梁峰。几月不见,阿谁飘飘欲仙的身影仿佛站稳了脚根,就像病笃之树,收回新枝。是佛法之故,还是世俗之择?王汶不得而知,但是面前青年,确切有了别样意气,让人愈发倾慕!
跟着他的掌声,侍女衣袂翩翩,玉盘珍羞摆上了席案。既然是亲朋之宴,天然没有太多讲究,几人纷繁动箸,咀嚼好菜。王府的饭菜虽比不上石崇府上的豪奢,却也精美适口,如果出身贫寒,定要把舌头都吞了下来。
王汶心中倒是哭笑不得,他深知这位裴仲埔热中叔父的“崇有”之论,对他钟情的佛法相称不屑。此次晋阳之事,恐怕早就让此民气胸耿耿,而“崇有”之说,更是与《金刚经》真意格格不入。现在前来宴席,岂不是恶客一名?
裴褚却还是没法认同:“若佛说非相,又何必救治疫病?岂不着相?”
这下王汶也不好开口了。孙泰极崇何王之说,向来看不惯裴頠的“崇有论”,对上动辄名教礼法的裴褚,天然要搏上一博。这是玄谈,不容旁人插手。
此时,佛法仍以小乘为主,大乘也向玄学挨近,旨在修心修己,无关世人。《金刚经》更是诸多万法皆佛门派的鼻祖。但是梁峰这一解,却把它引向了另一个方向,即慈悲心。后代大家都听过“天国不空誓不成佛”的故事,也是地藏王菩萨广受推许的底子。佛即慈悲,恰是解万民于倒悬的慈悲,让佛教和儒家有了相通之处,也让佛教真正在中国扎根。而这一解释,又正正照应了佛祖入梦,避除疫病的说法,首尾呼应。
看到身边诸人的反应,梁峰也在心底松了口气。作为一个完整的当代人,利用些辩证法,会商会商唯物唯心他还能对付,但是诗赋是绝对不可的。这可不是晓得几句名诗就能处理的题目。且不说后代传播的多以绝句为主,光是文人的吟诗风俗,就不是没甚么文学涵养的人能够对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