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万钱可不是小数量,这个右都尉是甚么来源?梁峰心中迷惑更胜。不过布施已经开端,容不得他分神。
这一谢,可远远超出平常礼节,身侧世人一片哗然。梁峰也愣了一下,旋即双手作揖,一鞠到地:“多谢方丈。”
两人见过礼后,梁峰也登上了最后一阶,站在王汶身侧。
虽不是通透莹白,但是那盏的确是青红色彩,盘底处另有些光彩不匀的暗淡釉色。但是白璧微瑕并不能让莲花盏失容,反而有了些淤泥而不染的高洁高雅,愈发动听。
在世人或担忧或猎奇的目光当中,梁峰安闲起家,躬身见礼道:“今次缘起,皆因佛祖入梦。鄙人特地备了几件物事,愿奉佛祖坛前。”
这时,梁峰转过身,又朝雅座上端坐的诸位施了一礼:“最后一样,倒是个不情之请。自梁府一起行来,我曾见过无数流民,温饱交煎、背井离乡。在晋阳城中,又有千百黎庶,夹道叩拜,只求佛祖免灾赐福。法会可度无数地府幽魂,这些人间的饥苦孤老,那个来度?是以,我愿拿出千张藏经之纸,调换米粮,布施于城中磨难百姓。”
念法能想到的,方丈当然也能想到,但是老衲并未游移,只是微微点头,背出了一段经文:“菩萨于法,应无所住行于布施;所谓不住色布施,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;须菩提,菩萨应如是布施,不住于相,何故故;若菩萨不住相布施,其福德不成考虑。梁施主所为,恰是无相布施,乃为大福德大聪明,本寺又怎可推拒?”
那忏文古拙高雅,辞藻华丽。主如果请谢佛祖赐赉的恩德,歌颂众位施主的慷慨,并发下宏远,超度在疫难中过世的亡魂。可贵忏文写得既无奉承之意,又无骄易之心。字字保重,妥当入微。在坐几位金主听得连连点头,面露笑意,明显对这番恭维非常受用。
一旁,头戴帷帽的郭老夫人俄然开口:“老身愿以五十石黍米,调换梁郎君的藏经纸。”
看着寺外簇拥而至的百姓,和身侧那些高门雅士骇怪的目光,念法只感觉一阵眩晕。他是传闻过梁风韵容甚佳的传闻,也深知师父邀他前来的企图,但是从未想过,此人竟然能有如此大的魔力,让晋阳百姓如痴如狂!
听到这话,很多人都暴露了美意的笑容。只道梁峰选了取巧之法,捐供物品而非赋税,即全了面子,又不至于失礼。但是当梁峰接过主子递上的木匣,从中取出一件东西时,很多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。
此乃禅音佛理,在坐诸位热崇佛教的高门后辈,又怎能听不明白?世人无一不点头点头,心有所悟。
这寺院建于东汉,距今时候并不很长,但是气势已是不小。固然法会昌大,但是寺内寺外各有道场。寺外不过是些宝盖香烛,寺内倒是经幡飘飘,香雾袅袅。众僧身着僧衣,手持法器,说不出的寂静厉穆。
这事情世人早就晓得,现在再这么慎重说上一遍,企图天然只要一个:要钱。
没想到老衲人能把一顶高帽子还返来,给他圆了场子,梁峰也浅笑施礼。非论是何解释,他的目标都已完成。有了法会这个订价,今后如果有人来求买经纸,少不得也要按千张五十石的代价付出。这忒么的确就跟明抢钱一样了,恰好还风雅得紧,毫无铜臭之气,那些高门岂不要趋之若鹜?
方丈谦恭回礼:“多谢右都尉。”
念法忍不住扭头,望向师尊。谁料老衲面色不改,迈步上前,冲着率先登下台阶的王汶合十施礼:“王中正驾临,老衲甚幸。”
跟在王汶身后,他踏入了怀恩寺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