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火木手一挥,立即就走出四个手执大砍刀的威武兵爷。
李延走了两三日,那一天殷正茂正在行辕中调集俞大猷、黄火木等几个将领商讨剿匪事件,忽有兵士出去禀告说门口有人找。殷正茂正全神灌输听俞大猷陈述用兵方略,便说不见。兵士退下去又转来奏道:“总督大人,来者自称是你的亲戚,必然要见。”殷正茂一听迷惑:“亲戚?我如何会有亲戚跑到这里来?”遂请俞大猷停息说话,急仓促走出行辕大门,只见一个身穿藏青棉布道袍、头戴诸葛巾的瘦子背对着他,在门前的空场上踱步,这背影很有些熟谙,但仓促间想不起是谁。“先生,总督大人来了。”带路的兵士喊了一声,那瘦子回回身来,殷正茂这才看清来者面庞,不免大吃一惊,喊道:“如何会是你?”
真的要脱手,那四个兵爷也怔住了。跪在一边的覃立山本想告状弄回几个小钱,眼看要闹出性命,也惶恐不知所措,赶紧叩首如捣蒜替牛疯子讨情:
李义河回道:“如何不是高升?你由三品官的八叠篆文铜印换成现在的九叠柳叶篆文的银印。固然官阶没有升你,但你手上这颗银印,其规格尺寸,虽比一品大员稍稍小了一点,却比二品大员还要丰富一些,并且鼻纽还是一只卧虎。我大明帝国二百年来,凡持此印者,只要打了败仗,立即便可升任九卿。石汀兄,这一点你莫非不清楚?”
殷正茂俄然变脸,李延猝不及防,仓猝解释又找不到合适的话,故支吾尴尬。实在,出重金贿赂殷正茂是董师爷出的主张。原也就信定殷正茂是“贪鄙之人”,他既得了李延馈送的巨额银两,还可持续“吃空额”大发横财,何乐而不为呢?本觉得银票一送,皆大欢乐,谁知殷正茂不领这份情面。李延难堪地坐在那边,想道:“殷正茂与我素无来往,俄然送这大一张银票给他,推让拒收也应在道理当中。不管他是真的不要呢,还是冒充推托,归正我明天必然要把这张银票送出去。”
提到李延,李义河心中就有了一阵不平之气:“这狗日的,连吃败仗还发了大财,只落个致仕的处罚,太便宜他了。”因而问道:“传闻李大人走时,用了五十匹马搬运转李?”
“是。”
“想不到吧。”瘦子笑吟吟走近前来。
李义河几次点头,说道:“老兄如此安排,太岳兄也就大可放心了。”
李义河遂把隆庆天子抱病,高拱与张居正两人间的一些过节陈述一遍。殷正茂听得细心,预感到都城大内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骤雨,但对高拱欲侵犯于本身的战略倒是将信将疑,沉思半晌问道:“如果我既不贪污这二十万两银子,又打了败仗,他高拱如何能够害我?”
“兄台既如此说,这张银票就必然要收。”
殷正茂已是凶神恶煞,奸笑一声说道:“家有家规,军有军法,这事再不消你覃立山卖乖。你说牛疯子白吃了你的麂子兔子,牛疯子又拒不承认,我现在只好给牛疯子开膛剖肚,掏他的肠子,如果他的肠子里另有嚼烂了的麂子兔子,他就罪有应得。如果找不出甚么来,对不起,你姓覃的就得杀人偿命。你们还愣着干甚么,脱手!”
李延这厢深思,那边殷正茂又开口说道:“李老弟,咱俩明人不说暗话,我能够实话奉告你,与你见面交代之前,我就听到一些传闻,说你‘吃空额’,一年的进项上百万两银子。这几天看过账目,固然百万两银子一说有些夸大其词,但两万兵士的空额一年能有多少,也是一笔明账。”
“哟,你们总督这么豪阔。”李义河指着茶壶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