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。”
“覃立山,你没有认错人?”
“三壶兄,”殷正茂打量一眼李义河,口气滑稽地说道,“你这堂堂正正威镇三湘的按台大人,如何冒充鄙人的亲戚,俄然间来到这里?”
“这么说,我也不强留了。”殷正茂说道。
李延还在唠唠叨叨讲好话,殷正茂打断他问道:“传闻你那天去西竺寺,老衲人不肯给你解签?”
李义河遂把隆庆天子抱病,高拱与张居正两人间的一些过节陈述一遍。殷正茂听得细心,预感到都城大内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骤雨,但对高拱欲侵犯于本身的战略倒是将信将疑,沉思半晌问道:“如果我既不贪污这二十万两银子,又打了败仗,他高拱如何能够害我?”
“这有何题目,仍让刘大奎带领一千兵马,把你们一行一向送到柳州。”
斯时天气黑尽,幽深天幕上缀着疏星朗月,魁星楼门口也点亮了两盏灯笼,兵士们不知从那边弄来十几把松明扑灭,星光月光灯光火光摇摆辉映,鹅卵石的街面上倒也亮亮堂堂。殷正茂拉过椅子坐定,问覃立山:
魁星楼离覃氏祠堂本也不远。斯时天气尚未黑尽,街面上防备森严,到处都是荷枪执刀的兵士,这几日新旧总督交代,为防万一,临时又从别处调拨五千兵马前来驻扎保护,把个庆远街庇护得铁桶普通。城浑家口骤增,倒是比常日闹热很多。街上住民耐久受烽火感染,已是鼓上的麻雀吓大了胆,这会儿传闻新旧总督连袂出行,都想一睹新总督风采,街边上值岗兵士的身后,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堆积了很多人立足旁观。
“猴也好猪也好,都是来我们庆远揾食的,靠他们剿匪,哼哼……”
殷正茂脱口说道:“甚么高升,说不定是一个圈套。”
“没有没有,”李延从速申明,他见殷正茂有深谈的意义,便说,“石汀兄,我们可否借一处说话?”
“这还是砍了一半儿呢。”听差是个老兵油子,见多识广,嘴上也就特别滑溜,“依李大人本来的设法,甚么都想带上,两百匹马都不敷。”
殷正茂明白李延的心机,干脆捅穿了说:“老弟你也不必多疑,我殷某这么做,原是为了察看这里的山川情势,从山民野老口中,听一点实实在在的匪情。”
唯有殷正茂,一尊铁人似的,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。
“黄火木。”殷正茂喊了一声。
“老总督像一头猪。”
李义河用心卖关子,嘻嘻一笑说:“我倒想听听,石汀兄对本身此次高升有何观点。”
“这个请你转告太岳兄,我殷正茂一两银子也不会拿。”
殷正茂奸刁地一笑,说道:“实在也不是甚么王牌,到时候你便晓得。”
殷正茂俄然变脸,李延猝不及防,仓猝解释又找不到合适的话,故支吾尴尬。实在,出重金贿赂殷正茂是董师爷出的主张。原也就信定殷正茂是“贪鄙之人”,他既得了李延馈送的巨额银两,还可持续“吃空额”大发横财,何乐而不为呢?本觉得银票一送,皆大欢乐,谁知殷正茂不领这份情面。李延难堪地坐在那边,想道:“殷正茂与我素无来往,俄然送这大一张银票给他,推让拒收也应在道理当中。不管他是真的不要呢,还是冒充推托,归正我明天必然要把这张银票送出去。”
庆远街自设立两广总督行辕以来,因为军纪败坏,骚扰百姓的事屡有产生,白吃白喝明抢暗偷的征象已是司空见惯。常言道兵匪一家,老百姓招惹不起,小本买卖人只好忍气吞声关门关店。是以,本地百姓对官军的悔恨甚于匪贼,这也是韦银豹的叛军越剿越多的启事之一。殷正茂固然只来几天,但在明察暗访中碰到赞扬最多的就是这一类扰民事件。他本已决定一俟李延分开就当即清算军务,严明规律,没想到打盹来了遇枕头,出了个覃立山拦街告状。他当即也不忙着进魁星楼用饭了,当街站定,问覃立山:“下午那四个吃白食的兵士,你可还认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