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张居正 > 第十三回 访衰翁决心惩滑吏 弃海瑞论政远清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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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是一场好雨!”张居正伸了个懒腰,赞道。

杨博想了想,就把早上陆立德去他家讲的那番话说了出来。

“小可一时图嘴巴欢愉,说话扎着了张阁老,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。”

“说得好,”张居正拊掌赞道,“满朝大臣中能够看破伍可险恶用心的,除了博老以外,恐再无第二人了。那一日云台召见,皇上听了这个奏折甚为激愤,必然要对伍可重加惩办。仆虑着初初柄政,若惩办了伍可,恐怕天下人就会笑我张居正气度狭小,是以一再奏明,对伍可只可罚俸以示薄惩。现在看起来,仆的这个做法,倒与博老的见地不谋而合了。”

王篆拍胸脯答允:“下官遵令,必然办好此事。”

“真是岂有此理!”一向咬着腮帮骨一声不吭的张居正,这时终究发作了,他腾地站了起来,恨恨骂道,“都城以内,辇毂之下,竟有这等秉公枉法鱼肉百姓的公门败类。方老爹,这些人你可还记得?”

大门吱一声翻开,一个模恍惚糊的干瘪人影走出门口,又是作揖又是打拱。王篆上前扶了一把,轻声说:

“仆正想就此机遇就教博老,此事是否措置恰当?”

“难是难,但身为宰辅,如果一味地姑息好名,疾言厉色不敢加于人事,岂是大臣作为!夫治家而使父母任其劳,治国而使圣上任其怨,还能说本身是忠孝之人吗?”

“方老爹,你这么多苦处,为何本官来了两次,再三扣问,你都不肯直讲?”

张居正这一席话让杨博听得目瞪口呆,这一通闻所未闻的事理,足足让他回味咀嚼了半天,好久,他才讷讷地说:

方老夫说:“小可打从知事时起,就常听人言,天下乌鸦普通黑,要想不官官相护,除非日头从西边起来。”

方老夫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就想起冤死的儿子,又瘪着嘴呜呜地哭起来。看到方老夫被折磨成这个模样,张居正心中非常难过,他叮咛王篆:

方老爹惊得浑身一颤,不由得又靠近一步,看到张居正那一部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飘然长须,这才蓦地记起,顿时在张居正面前双膝一跪,喃喃说道:

王篆听了方老夫的问话,啧了一声,减轻语气说:“你个方老爹好不晓事,你觉得张阁老是甚么人,能够随便说着玩的?他是当今首辅,一句话顶一万句,你懂吗!”

“已从邸报上看到。”杨博答。

“方才你让老夫看的那两首顺口溜,第二首说长安道上,只见赃官不见天。平心而论,这是气话也是实话。这些年来,赃官像耗子,逮了一窝又出一窝。海瑞为官几十年,反的就是这个‘贪’字。士林也好,官方也好,一片舆情都称海瑞是天底下第一清官。叔大你若能把此人收至麾下,打鬼就有钟馗了。”

“真的。”

方老夫叩首如捣蒜,王篆上前把他搀起。方老夫情感冲动难以便宜,竟忘了接待客人犹自唠叨:

张居正看出此中有隐情,开导说:“方老爹,你不消坦白,有话直说好了。”

张居正这一问,把方老夫心中的痛苦一股脑儿都勾了起来。自从他的儿子方大林被王九思当街打死以后,这个案子便成了都城的第一大案。刑部、大理寺、东厂、锦衣卫等一应办案部衙,走马灯一样,几近不隔六合到方老夫家问事取证。常言说得好,贫民怕接媳妇,富人怕打官司。只要有轰动官府的事,有多少银子你都得赔出来。单说方老夫家,来一起胥吏皂隶各色差人,哪怕问了三两句话,都得打发一顿酒饭,见人封几个脚脚钱。开首,方老夫一心只想着给儿子伸冤报仇,花再多的钱也不肉痛。各衙门办案的吏卒,都是些能在骨头缝里吮出血来的刁钻蚂蟥。吃了被告吃被告本是他们的行规。现在这个案子,王九思是个无家无室的人,又已经关在东厂大牢里,人都见不着,又从那里去榨油水?是以差人们便都把弄钱的主张打在方老夫身上。一个多月下来,不幸的方老夫做一辈子小买卖,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一点家底就被敲得一干二净。但是这王九思究竟偿不偿命,却还一向没个说法。实在这案子有东厂把持,任甚么衙门都插不上手。方老夫只是个本本分分的苦主,这里头的一趟子浑水他哪能晓得?只如果个皂衣皂裤的公门中人,他都当是一个获咎不起的王爷,都是能替儿子伸冤的恩主。以是,大凡进门之人,他都是好酒好肉地接待,现钞现银地打发。又过了一个多月,不但把方老夫的几个产业吃得干清干净,并且还欠了一屁股烂债,一家人赖以活命的杂货铺也山不显水不显地垮了下去。看看家中甚么都没有了,差人们也不再上门。直到此时,方老夫才明白这些衙门中的吸血鬼并不是为了给他伸冤,而是挖空心机前来欺骗财帛。好端端的一个殷实之家,现在已是家徒四壁人财两空。方老夫一个快七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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