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玉娘毕竟是小女子,虽知恩必报但不识大抵。邵大侠将她在青楼赎身,这是恩。但首辅以一人之下、万民之上的显赫身份,对她如此保重,更是结草衔环也难以回报的大恩。玉娘为了报邵大侠的小恩,而孤负了首辅的大恩,这于常理上说不畴昔,再说,邵大侠是朝廷的钦犯,她前去祭奠,岂不是与首辅作对?”
一番说话,张四维闷出了一身臭汗,他感到见皇上也没有这么严峻过,幸亏首辅终究有了个态度——度牒之事不予究查。贰内心如释重负,刚说站起来告别,张居正把他拦下,说道:“不谷约了万士和来,你干脆多坐一会儿,一同见见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议一议查禁天下私立书院的事。”
“皇上要如许做,并不是不谷本人的意义,吕阁老又何必多心?”张居正蹙着眉头,言语中很有指责之意,接着又说,“吕阁老不肯值事,在外人看来,也有推辞任务之嫌。皇上要从太仓调二十万两银子到内廷供用,这是较着分歧端方的事,不但吕阁老,就是你们余下三位辅臣,也都不置一词,莫非这也是无章可循的大事?也得我亲身措置不成?”
“周折倒不费,但却坏了朝廷的端方,”张居正口气峻厉起来,“你们说大事须得由我裁夺,一下子增加一千份度牒,这件事情大不大,为何事前不让我晓得,嗯?”
张四维正要夸奖莲子羹,却没有想到张居正谈这么紧急的话题。他顿时一愣,揣摩着该如何答复:吕调阳比他早入阁三年,是以论资排辈坐在次辅的位子上。如果吕调阳分歧仕,那么此次辅就非他莫属了。再往下推理,一旦首辅有个三长两短,代替首辅的第一人选便是次辅。当年严嵩代替夏言,徐阶代替严嵩,高拱代替徐阶,张居正代替高拱,莫不都是从次辅的位置上扳倒首辅而代之……从内心深处讲,张四维巴不得吕调阳早一天禀开都城,如许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登前次辅之位。但如许一种表情又怎能在张居正面前透露?他咽下一口莲子羹,摆出一脸难堪的神采,言道:
“是啊,芥蒂!”张居正脸上虽挂着笑容,射向张四维的目光倒是火辣辣的,“客岁十月,不谷父亲归天,皇上要不谷夺情,惹起一场风波。不谷在家守制,翰林院那帮年青词臣穿戴大红袍子拥到内阁,要吕阁老坐上正位代替不谷。这是一场闹剧,任务在那些词臣而不在吕阁老。但这件事产生以后,吕阁老见了我总感觉有些不美意义,实在,不谷向来就没有指责他。吕阁老是诚恳人,我猜他要求致仕,当由这件事而激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