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更叫人惊奇的是,那诗文下还附了一张治外伤的双方,竟与陶老请医时所开药方相差无几。
秦素现在完整放松了下来,含笑脱下幂篱,递给了发楞的阿栗,顺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。
薛允衡拿起此中的一纸信,淡声道:“多数城中亦有卜筮、六壬、相命极准的,然如紫微斗数这般无一错言者,我还是第一次见。陈先生此前可见过否?”
薛允衡执信于手,久久无言。
这也再一次证明了,“师尊”白叟家以及他精研的紫微斗数,算无遗策,实在不凡。
秦素忍不住有些得意。
此时,前头马车里的薛允衡亦在发楞。
清而弱的声音,像是不敢大声语,态度却还风雅。
小女孩从未曾见过薛二郎那般的人物,此时一脸的惊为天人,瞧着更加傻气起来,被敲了一记也未发觉,还是捧着脸发楞,秦素见了,更加笑不成抑。
以薛家之势,薛允衡此举,可谓体贴入微。
此人能为之大,不由得薛允衡不正视。
因而他便启信观之,却见那信上画了一枝桃花,花下还是写了两句似诗非诗的话,写的是:
秦素亦不必他回话,扶着阿栗重新回到了车上。
早在他遇见陶老之前,这些信便已搁置案边,亦便是说,那位精于紫微斗数的师尊,是提早预感到了此事。若不如许解释,那就只能是有人早在暗中窥视着薛允衡,并调派武技妙手掉换函件,以取信于他。
不过,出于谨慎,薛允衡还是紧接着便翻开了第二封信,那封信上说明的开启日期是第二日,亦即昨日,还特别写了“卯正启”,倒是将时候都定下来了,而薛允衡却没遵循这个启信规定,提早看了信。
薛允衡本就对儒家学说极其倾慕,立时便将陶老引为知己,而陶老亦对薛二郎的分歧流俗格外喜爱,二人竟成倾盖之交。到最后薛允衡便亲口相邀,请陶老入府讲《论语》,不以门客论,而是以待之以夫子之礼。
他凝目望了她一会,方点头还了一礼,却并未说话。
多数是陈国都城,乃国中文风最盛之地,自是有无数能人,精于法术的也不在少数,却从未有一人能像那小僮的师尊普通,每一件事都能占准,乃至能切确到一些纤细处。
薛允衡垂目看动手中纸页,神情寂然。
并且,还真的叫他等着了。
深山驰名流,归路遇桃花。
陈先生谓江奉先精通《周易》,自是指那《周易》中的六十四卦、三百八十四爻,自来便有占筮、断休咎之用,凡精通《周易》者,莫不晓得一二。
他此次是奉秘旨南下,身边侍卫无不是以一当百的妙手,不成能有人潜至他身边而不被发觉。
后经扳谈,薛允衡发明这位陶老竟是位儒学大师,提及《论语》、《中庸》常常有惊人之语,与本朝所谓的“三玄名流”大不不异。
他的马车并不见得有多豪华,亦是玄漆壁、草席垫,唯多了一套茶具与两部书,另有他摊放在膝头的几封函件。
这灯谜并不难明,薛允衡很快便解了出来,别离是“厂”字、“几”字和“七”字。
这位陶老彼时腿上受了伤,行动不便,描述非常狼狈,然却举止安闲、淡然自如,见了薛府车马亦不觉得意。薛允衡深觉得奇,便起告终纳的心机,不但请医救治,还待之若上宾。
以薛家的家世,想留下一人并不难,但若薛允衡真如许做了,便也失却了士族风采。因而他只得佯做不知,任由陶老安闲分开。
将宿世的一次偶遇变作紫微精断,还骗过了聪明绝顶的薛允衡,秦素深深地感觉,她这两世也算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