娟儿接过水,咕嘟咕嘟喝个精光。从怀里取出汗渍渍的钞票,塞给铁蛋,转头对山子道:“山子,你好生读书!啊?我走了。”
“哎,我说你此人,管天管地,还能管了人拉屎放屁?”山子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,把铁蛋甩在背面。铁蛋紧跑几步,喊道:“哎,我说……你等等我呀!”
开学十来天,山子的糊口进入了正轨。每日,他早夙起床,热了头晚的剩饭,囫囵填了肚皮,提了书包直奔铁蛋家。上学路上,两人相互追逐,偶然候竞走,偶然候背诗。平淡的日子也算添了几分兴趣。
山子第一个冲出课堂,一拐弯出了校门。铁蛋惊呼:“不好!目标要逃!”撒腿追了出去。
“去去去!哪儿来回哪儿!”山子不耐烦地推开了他的手。
“啊?”铁蛋从睡梦中惊醒,一骨碌跳到地上,冲到门去。山子一把抱住他,失声痛哭。铁蛋的认识一半还在梦里,他迷惑地问道:“山子,你这是咋的啦?”
“我说的是理儿,咋就不知好歹了!归正,这家啊,我是不筹算呆了!”娟儿倒到床上,重又扯过被褥蒙住头。娟儿娘唉声感喟,满腹苦衷地走出门。
“娟儿姐……”铁蛋在身后喊道,他的眼里饱含热泪。山子起先无动于衷,在娟儿的身影消逝于视野的刹时,他终究泪流满面,大声喊道:“娟儿姐……”
铁蛋也不急,不紧不慢地说:“山子,有啥苦衷儿,你跟我说呗!”
哭罢,铁蛋提了锄头出门,嘴里骂道:“准是马栓儿那杂种使坏……我找他去!”
娟儿被娘拉进屋里,始终一声不吭。娟儿娘恳求道:“我的祖宗哪,你倒是发句话……钱到底哪儿去了?”
“没啥!”
“拉稀?早不拉,晚不拉,恰好当时候拉?你倒是定时哪!”
山子展开眼睛,天气灰蒙蒙,像要下雨。铁蛋睡得苦涩,山子轻手重脚下地,刚翻开门就大呼起来:“铁蛋……铁蛋……”
娟儿不由满身颤抖,正踌躇着是否进门。又闻声大哥志国的声音:“爹,您消消气儿!也许,不是小妹拿的哪!”
“不是她是谁?偷油忘了抹嘴!这是啥玩意儿?”娟儿爹手里颤栗一根红纱巾。
“哎!”铁蛋撒欢跑了,娟儿急仓促朝家走去。她内心谩骂着马栓儿,仿佛又有些许感激他。她想:没有马栓儿的缺德,哪儿轮到我来帮山子?
“甭废话!走呗!”
“鬼才信赖!前天上茅房,今儿上茅房,明儿还去?”
铁蛋急得顿脚,哭咧咧道:“娟儿姐,你就别添乱哪!山子……”
“别……铁蛋……”山子话未出口,铁蛋已经风风火火出了门。路上,娟儿劈面走过来,她拦住铁蛋的来路,道:“铁蛋,干啥去哪?风风火火的!”
“娘,我出门挣钱……赔你们!”娟儿咬紧嘴唇。
第五章
之前,面对铁蛋的诘问,山子真的不知是否该奉告他统统。贰内心踌躇:固然铁蛋是我独一的朋友,也体味我的糊口境遇,但他否能够了解我省略中饭的用心?或者说,由着铁蛋的性子,一旦晓得本相,必定不容我持续这么虐待自个儿。可眼下,这小籽实足一个跟屁虫,迟早得捞底掏了我的奥妙!唉……逛逛看看,没有人可依靠的糊口,就比如是摸着石头过河吧!
“你自个儿归去吧,我不饿。”山子挪一挪身子,背对着铁蛋,不再理睬他。铁蛋拽着山子,道:“走呗!这儿臭烘烘的,有啥好呆的啊!”
山子绕到黉舍南边,找了一处树荫坐下来,抹着头上的汗。这会儿,肚皮咕噜咕噜闹腾着。他双手抱住膝盖,顶住肚皮,如许,一会儿就不感挨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