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自个儿归去吧,我不饿。”山子挪一挪身子,背对着铁蛋,不再理睬他。铁蛋拽着山子,道:“走呗!这儿臭烘烘的,有啥好呆的啊!”
山子冲上前,一把拖住他,哭道:“铁蛋,你甭去!我求你了!”
“拉稀?早不拉,晚不拉,恰好当时候拉?你倒是定时哪!”
“你爱逛逛呗!我就爱在这类臭烘烘的地儿呆,碍你啥事儿啊!”山子俄然用力推倒了铁蛋,大声吼道。铁蛋不明以是的盯着山子,渐渐爬起来,一边拍着屁股,一边说道:“常日和顺得象头羊,咋就犯驴脾气了哪!”
开学十来天,山子的糊口进入了正轨。每日,他早夙起床,热了头晚的剩饭,囫囵填了肚皮,提了书包直奔铁蛋家。上学路上,两人相互追逐,偶然候竞走,偶然候背诗。平淡的日子也算添了几分兴趣。
娟儿重又把泥疙瘩堵上,却闻声院坝里有响动,她吓得趴在床下,凭住呼吸,一动不动。半晌,院坝里规复安静,她才心不足悸地钻出来,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土,抄小道,仓促朝山子家跑去。
娟儿瞅着家里没人,溜进爹娘的寝室,钻到床下,悄悄掰下一块泥疙瘩,把一团钞票塞进怀里。
“喔……我拉稀哪!”
“别……铁蛋……”山子话未出口,铁蛋已经风风火火出了门。路上,娟儿劈面走过来,她拦住铁蛋的来路,道:“铁蛋,干啥去哪?风风火火的!”
“坐坐呗!”
“陈述教员,我拉稀!”铁蛋捂住肚皮,模样风趣。同窗们哄堂大笑。教员腻烦地摆摆手:“去吧去吧!”
“真没啥?那咱归去用饭呗?”
“没啥!”
“哎!”铁蛋撒欢跑了,娟儿急仓促朝家走去。她内心谩骂着马栓儿,仿佛又有些许感激他。她想:没有马栓儿的缺德,哪儿轮到我来帮山子?
“你去守着山子,其他的,我来想体例。”
娟儿把爹的话听得真逼真切,她气哼哼地用被褥捂紧头。娟儿娘瞅见娟儿爹走远了,进屋来,仓猝扯开被褥,道:“娟儿,我的祖宗哪,这大热天的,你捂痱子啊?”
进入玄月,秋老虎还没跑走,气候还是闷热。赌了气的娟儿成日窝在床上,茶不食饭不想。娟儿爹瞅空就在院坝里骂骂咧咧:“鸭子翅膀硬了,也没见能飞上天;圈头的猪拱到死,也没见把天拱跨,我硬是不信你这个邪,我倒是要看着你跳翻天!”
听爹娘的说话,这笔钱是攒着给她大哥娶媳妇的。婚期定在十月初八。屈指数数,日子越来越近,娟儿大要假装若无其事,内心倒是七上八下。她不敢看爹娘的神采,更无颜见心疼她的大哥。别家的娃都开学了,娟儿客岁初中毕业,就停学在家。她只要冒死忙里忙外,以减轻罪恶!
“你?这能成?”
娟儿接过水,咕嘟咕嘟喝个精光。从怀里取出汗渍渍的钞票,塞给铁蛋,转头对山子道:“山子,你好生读书!啊?我走了。”
“山子的学费没啦!全被***马栓儿给毁了哪!”说罢,铁蛋又呜呜哭起来。娟儿顿脚,谩骂道:“遭天杀的马栓儿!铁蛋,你不守着山子,这是干啥去?”
“我说的是理儿,咋就不知好歹了!归正,这家啊,我是不筹算呆了!”娟儿倒到床上,重又扯过被褥蒙住头。娟儿娘唉声感喟,满腹苦衷地走出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