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门外堆积着一群人,都是穿戴朝服的文臣和武将,包含长孙无忌,褚遂良,另有悠长以来闭门谢客的战神李靖,以及程咬金,李绩,牛进达等人,朝堂内有分量的大臣武将们几近全到齐了。
走近了才发明世人的神采都很差,有的朝臣堆积在一起,不断的抬袖拭泪,而长孙无忌李绩等人也是眼眶发红,脸颊隐见泪痕。
“朕何尝不在防备着他们?惊骇他们反复朕当年做过的事,惊骇他们权势过火,也怕他们终有一日集结雄师,把朕赶下皇位,‘权势‘二字,生生让天家父子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,朕莫非还不敷失利吗?”
李世民大笑道:“好了好了,再说下去,朕都脸红了,原觉得你成熟了很多,没想到一张嘴还是熟谙的混账味道,子正啊,这辈子你怕是慎重不了了。”
李世民却俄然转头望向常涂,笑道:“朕本日召见了很多朝臣,该安排的事已安排安妥,唯独未曾对你说一些梯己的话儿,常涂啊,这些年你跟从朕的身边,不但辛苦,也受了很多委曲,朕欠你一句感激……”
李世民看着他笑道:“子正为何不说话了?是心虚了么?”
李素低头哽咽道:“臣必然经心尽力帮手太子殿下,毫不让任何人欺负他,臣发誓。”
广场上的氛围莫名沉重,一股低气压充满四周,六合仿佛都变得阴暗了。
“见不到啦,哈哈,朕虽是天子,却也难违天意,当初若朕能纳子正之谏,暂缓东征高句丽之战,哪怕朕在东征疆场上能听进子正的劝谏,不那么轻敌冒进,或许,朕的寿数还会长一些,很多心愿或许能够亲目睹它实现……”李世民黯然叹道:“光阴无多,朕……真的舍不得这天下啊,都是当年一刀一剑拼了命挣下来的,朕自问平生萧洒,临走还是着了相。”
李素缓慢眨了眨眼,道:“臣非圣贤,当初幼年浮滑不懂事,不免做过几桩错事,此时回想起来,臣惭愧无地,委实愧对皇恩。”
李世民又大笑起来,笑声渐歇,神情俄然浮上黯然:“今后你若肇事,宽大你的人已不是朕了,实在,朕还真记念当年你不竭肇事的模样,当时朕听了只会活力,偶然候恨不得一刀砍了你,但是现在再回想起来,却感觉挺风趣的,也算是你我君臣的一段旧事,一段嘉话吧,将来的青史不会记录这些,旧事唯有你我自知。”
“陛下,您……好生养息,莫说太多话了,待陛下身子好了今后,臣愿陪陛下喝酒,奏对,乃至陪陛下再次亲征高句丽,臣……另有很多本领没取出来给陛下看呢……”李素语声哽咽道。
常涂含泪道:“陛下的存亡,便是老奴的存亡,老奴此命早已交给陛下,如同陛下的影子普通,陛下不必谢老奴,都是老奴该做的。”
本日甘露殿外罕见地跪着很多人,为首者是太医署的太医令刘神威,孙老神仙的大弟子,余者皆是太医,世人神情悲戚,在殿外长廊下跪成一排,各自低头抹泪,却不敢收回哭声。
常涂仍旧是老模样,不阴不阳鬼怪普通的身影,像影子一样立在李世民身后。只是本日的常涂神态与平常不太一样,衰老的神情竟带着一抹浅笑,眼眶却红了,脸上依罕见泪痕,看着身前李世民的背影,常涂的眼中暴露一种罕见的如同献祭般的纯洁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