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字碑首刻八条螭龙,动静适宜,鳞甲光鲜,错落缠绕。石碑两侧有升龙线刻。碑座阳面,线刻狮马相斗图,屈蹄昂首之马,举头威武之狮――狮与马,欧洲常用的族徽。
两座高大的土阙跟前,并摆列着两块气势恢宏的石碑――左边是高宗李治的述圣纪碑,刻着武则天亲身撰写的五千字碑文。右边那块则是女天子本身的无字碑。
“乾陵?”车马颠簸的安娜脸上蒙着灰尘,庇护襁褓中的闺女,“但是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合葬的乾陵?”
马队上马,工兵安营扎寨,穿过这片血气冲天乱蝇飞舞的法场,颠末神道两边的石马、驼马、翁仲。但见那石马雕镂有翅膀,安娜想起女儿出世前夕的梦,从戈壁月光下插翅飞来的小镇墓兽。
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,一碑功成也是万骨枯。
但在民国期间,司法反而退化到了草菅性命的境地,很多处所官与军阀,想杀就杀,毫无审判轨制。面前的盗墓贼们,昨晚刚被抓,明天就要插标游街,公开枪毙。不管正犯从犯,挖墓的还是放风的,一个活口都不留。起获的盗墓赃物,已被军官们私分了。法场设在乾陵“六十一蕃臣像”跟前,要用盗墓贼的血祈求武则天谅解。这也是本地的传说,怕是乾陵一旦被挖开,便会有大灾害来临。
庚子年,八国联军突破北京,慈禧太后流亡到西安,甚么大明宫、含元殿、兴庆宫、曲江池荡然无存,只见玄奘译经的大雁塔。齐远山与安娜在城里住了一夜,在北院门吃了回民的羊肉泡馍,次日便出了西安城墙。
字儿写得歪歪扭扭,一看就是没读过几年书,欧阳安娜哑然发笑。无字碑上本来有字,但并非唐朝人所写,而是后代的文人骚人与贩夫走狗来刷存在感的,想让本身的名字刻在武则天的记念碑上,本意是想流芳百世,却一不留意遗臭万年了。
无字碑,不着一字。到底是功过留待先人评说?还是武则天自发功德赫赫,已非任何笔墨所能言尽?
分歧于给丈夫建立的七节石碑,武则天给了本身一块完整的巨石,高若悬天,重达百吨。石料开凿已如蜀道难于登天,颠末石工简朴加工,再要运下峻峭的山谷,穿过白鹿原之类黄土塬,再渡渭水,山川颠簸,将捐躯多少生命?
她跟着丈夫回到营地,工兵们已测量出了大抵范围。本来就是枯草乱石的荒漠,北靠乾陵,南望开阔的麦田,风水学来讲是块旺地,占有山川形胜之利。
最后,天高低了冰雹。
军阀圈定的联络处,并不在县城以内,倒是在城北的乾陵。
盗墓贼哭丧着脸点头,不是没想过挖乾陵,但不管用何种风水堪舆的体例,都没法判定墓道口位置。他们用了直接挖洞的土体例,没想到铲子刚落到土里,就感受撞上了金刚钻,不是虎口震裂就是铲柄折断。
“我们心想这回出来干活,总不能白手而会吧?便又挖了乾陵四周的几个墓。唐朝的帝王陵四周啊,必然有给天子老儿陪葬的王公大臣与皇亲国戚。我们在一个月内,翻了周遭二十里内的百十来座墓。有的没能挖到墓道口,有的早就被盗了,另有的是哄人的空冢。真正挖出宝贝的,也就十来个墓吧。”
齐远山想起秦北洋口中的乾陵奥妙,传说中的镇墓天子以及无尽宝藏,就埋在面前这座巨大无朋的陵墓下?
齐远山自言自语:“独乾陵可不近,近之辄有风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