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端降下冰雹,开端如小小雪粒,接着变成坚固的鸡蛋,再大点如同石头。此中一枚,正巧砸到阿海的脑门,当场砸出个血坑。
脱欢冲下荒无火食的唐朝皇陵,来到朱雀门外神道两侧,看到几十尊高大的石人雕像,穿戴打扮都是西域胡人。石像都没脑袋,仿佛被齐刷刷斩断,只留半个脖子或肩膀。陵墓前镇守的无头骑士,让一样来自草原的骑士脱欢倍感心慌。
到底是功过留待先人评说?还是武则天自发功德赫赫,已非任何笔墨所能言尽?
“小孙子来给爷爷奶奶上坟了!”
“乾陵!”
车队载着唐朝棺椁一起往南。路子桥山黄帝陵,穿越子午岭上的秦始皇直道,垂垂下到关中平原,乾县已遥遥在望。
而与述圣纪碑遥相对应的,就是东侧的无字碑。阿幽对有字的碑不感兴趣,倒是在无字碑前流连忘返。
顾名思义,无字碑,不着一字。
为首的二十八九岁,右脸有道蜈蚣般刀疤,缠着西北头巾,大女人小媳妇看到这张脸,先感觉可骇又感觉可惜,如果没这道疤,必是个漂亮诱人的男人;第二个是老者,留着两撇黑中杂白的胡子,骑在烈马背上毫不吃力;第三个如一座铁塔,年纪悄悄,身胚却横着长,压得胯下骏马辛苦;最后一名,倒是女人,骑着乌黑的牝马,面貌甚为姣美,让民气生垂怜,一袭土布袍子,夏季里汗水淋漓。
包了一艘渡船,颠簸在惊涛骇浪间。阿幽听梢公唱起陕北信天游,小皇子的棺椁有惊无险地度过黄河,终究来到陕西地界。
老爹俄然发声:“关中十八唐帝陵,唯独乾陵没被盗墓。因这墓穴之下,藏有镇墓天子。”
此言一出,刺客们神采惶恐,老爹已面如死灰,阿幽几近在无字碑前跌倒。
车队打头,四匹口外的骏马,载着四个衣袂飘飘的骑士。
她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女人的体温。
“而挖开乾陵的钥匙——”刺客阿海悄悄拍了拍马车上的唐朝棺椁,“就是它!”
阿幽走到断头的六十一蕃臣像前,虔诚保护的军人,意味大唐国威远播外洋,臣服无数藩邦小国。
四匹马背后,是八匹马拉的马车,抬着一口巨大棺材,严严实实地覆盖油纸布,防备雨水淋到寿材。沿途路过很多个村寨,白叟们恋慕地看着这口大棺材,如果本身身后能装在里头就好了,还能保佑子孙安然。有人猜想这是哪个达官朱紫,不是军阀就是国集会员。
爷爷李治、奶奶武则天、小孙子李隆麒……
刺客和刺客们的仆人,逃出达摩山,回到古北口,登上仙女楼。他们通过索道,将唐朝小皇子终南郡王李隆麒的棺椁运下长城,取道居庸关到张家口,再经雁门关入晋中谷地中转太原,庚子年慈禧太后西逃的线路。车队折向西方,穿过吕梁山脉,来到黄河渡口。
八匹马拉的大车,武则天孙子的棺椁,来到无字碑前。
十六岁的阿幽是他们的仆人。
“庇护小皇子!”
老爹仓促空中对乾陵封土膜拜叩首:“高宗天子、则天天子在上,请恕我辈之不敬!”
“对不起,仆人!”阿海拧着右脸颊上的刀疤,“既然,我们已获得了小皇子的棺椁,不如试着翻开乾陵?”
骄阳下,西风卷着漫天遍野的黄沙,九曲黄河九十九道弯,唯独这一道弯最为险要,深切着童山濯濯的河谷。
刺客们的仆人,阿幽大声叫唤,脱欢也跳上马车,取出层层叠叠的蓑衣斗笠,铺在两层油纸布包裹的棺椁大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