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中国十大禁毁小说文库 > 第100章 美人书(7)
逾墙穴隙，父母增羞；待月临风，国人所贱。不谓汝素娴仪则，而遂有莺卓之事也。汝若不死，予何故见人！
乃论者又谓钱塘卢氏，足与二美颉颃。予则谓云卿之奔月嵋，其敏识异见，较之文君、红拂，更有难者焉。其事详载传中，故意人当不以予言为谬，不复具论。
漫芳杜甫寻诗句，堪倩王维入画图。
呜呼！抱衾私逸，逾墙相从，世之溺于情者，不成胜数，莫不被辱公庭，遗臭乡时，亦安在其以情乎！夫唯有云卿之才之识，而后能够奔，而后足以垂艳千古。集卢云卿为第七。
来岁春，云卿已年十七，姻期将迩，携琴坐于月下，向空私祷曰：“若与张郎偕老和好，则琴声明朗，异于恒时；设有乖离，则琴弦间断。”遂凝神默虑，静思一曲。弹弄移时，将到商调入破，铿然一声，而第三弦已断为两截，遂欣然掷琴而起。
本来次日即为望夕。当夜淡云笼汉，星月微明。月嵋悄悄步出前街，向扉而徒倚久之。俄闻门内有咳嗽声，月嵋亦微微咳嗽。斯须门启，云卿在前，一婢背负包裹，随后而出，即芳苹也。
一夕吐血数升而死，年才二十三。云卿抚棺而泣曰：“曩时鼓琴自卜，而断第三弦，吾觉得不祥，岂知伉俪果止于三载乎！哀哉！夫子不纳我言，而竟以贪饮短命，祸实自贻。”乃作二绝以挽之曰：
是日将晓，张翁犹在酣寝，婢女惊报其故，翁喟然曰：“是予之过也，若为早嫁，安有此事。”即遣人密报讷斋。
何必笑我当年势，看汝琴台逐后尘。
书去，拟欲与月嵋偕往。月嵋迟疑，如有难色。云卿笑曰：“妾父亦愿仆人也，若见尔我，决无他语。”
云卿忽省着曩年之事，便笑曰：“请仙乃方士诱人之法，诚不敷信。若在湘兰，公然灵验不谬。”月嵋诘问云：“卿何自而知之？”
无何，有张氏子者，讳汝佳，年甫弱冠，很有文誉，偶与讷斋宴会，讷斋爱其隽逸，遂以云卿许字焉。
云卿独叹曰：“尔辈毋得忽视此人，试观其姿貌非常，丰神绝俗。异时贵要，恐非座中诸子所及，岂善于贫贱者乎！”
昔日琴台言岂谬，目前云驾更相牵。
后代情多未可嗔，坐谈岂比事临身。
时有李君来者，亦豪于酒，一石不醉，与汝佳为酒友，每日纵饮，必至酩酊而后已。而汝佳果以此获疾，日渐尪羸，其酒渐至瞬息不成缺。
月嵋且惊且喜，急挽云卿之袂而至其居，掩扉低语曰：“蒙卿不以鄙人寒陋，而肯相随，感且不朽。但虞事泄而被辱，某固甘忍，其如芳卿何？”
才看墙角柳垂丝，又是青钱叠满池。
卷八
但在风骚之士，则羡其事而幸其奔；其为学究之见，则丑鄙而不欲置之唇吻。夫以行权私匹，固难与道学言。即歆慕之者，亦不太重其情罢了矣，而不知其奔也，以才识而佐其情也。
烟水散人曰：世之论者，咸以文君、红拂并论，而不知为文君易，为红拂难。当夫卫公被褐晋谒，立辩阶前，杨素踞坐胡床，曾不以礼延纳。孰与相如之衣服丽都，琴声清婉，而邑令且为致敬乎！自非另具只眼，识鉴豪杰本质，孰肯奔而从之，此红拂之以是难于卓氏也。
其二
为献凌云赴玉京，东风拂路马蹄轻。
遇崖则迁，遇山则息。
于今几日寻芳草，只合双栖伴野凫。
贞魂化作原头草，不逐东风人汉郊。
忽一日，有媒妇沈氏者，携一幼女来鬻。讯其姓氏，曰郝姓湘娥，年才十一，修眉秀发，容色丽娟，翁乃厚其价以婢之。盖因翁家故多婢媵，而皆粗陋庸劣，故翁绝喜湘娥，即令为珍姑伴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