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中国十大禁毁小说文库 > 第106章 五色石(1)
一元看了,问是何人所作。黄生道:“是小弟适间漫笔写的,不敷观看。”一元极口赞叹,便把来念了又念,牢服膺熟。回到阁中,想道:“我边幅既不及黄苍文,才调又对他不过,不如先动手为强。他方才这诗,陶公尚未见,待我抄他的去送与陶公看,只说是我做的。陶公若爱才,或者不嫌我貌,当时央媒说亲便有望了。”又想道:“他做的诗,我怎好抄得?”却又想道:“他也是抄唐人的,莫非我便抄他不得?只是他万一也写去与陶公看,却如何好?”又想了一回道:“陶公若见了他的诗,问起我来,我只认定本身做的,倒说他是抄袭便了。”算计已定,取幅花笺依样写成,后书“通家侄木一元录呈隐翁老先生教政。”写毕,随即袖了,步至角门边,欲待叩门而入,却恐黄生知觉,乃回身走出园门,折到大门首,正值陶公送客出来。一元等他送过了客,随后趋进。陶公见了,相揖就坐。问道:“克日新制必多,老夫偶有俗冗,未及就教。本日必有佳篇见教。”一元道:“谫劣下才,专望大诲,适偶成一小诗,敢以呈丑,唯求斧政,”袖中取出诗笺,陶公接来看了,大赞道:“如此集唐,真乃天造地设,但恐小园不敷当此隆誉。”因问:“敝年侄黄苍文亦有新篇否?”一元便扯谎道:“黄兄制作虽未就教,然此兄最是谦虚。本身苦吟不成,见了拙咏,便将吟藁涂落,更不录出,说道:‘兄做就如我做了。’竟把拙咏写在壁上,不住地吟咏。这等谦虚明友,实在可贵。”陶公道:“黄生也是高才,如何不肯自做,或者见尊咏太佳,故搁笔耳。固然如此,老夫毕竟要他自做一首。”说罢,便同着一元步入后园,径至黄生斋中。相见毕,看壁上时,公然写着这首诗。陶公道:“贤侄大才,何不自著佳咏,却只誊写别人之语?”黄生听了,只道说他抄集唐人诗句,乃谦谢道:“小侄菲陋,不能自出新裁,故聊以抄袭掩拙。”陶公见说,信道他是抄袭一元的,乃笑道:“下次还须自做为妙。”言讫,道别而去。一元暗喜道:“这番两家错认得好,待我故意再哄他一哄。”便对黄生道:“适间陶公虽说自做为妙,然自做个若集唐之难。把唐人诗东拆一句,西拆一句,凑成一首,要如一手所成,甚不轻易。吾兄可再集得一首么?”黄生道:“这何难,待小弟再集一首就教。”遂展纸挥毫,又题一绝道:
右调《恋芳春》
活云华终配真才士
《五色石》序
云峰映照疑天上,台榭整齐在镜中。
不一日,只见陶公同着一个方巾阔服的丑汉到亭子上来,黄生仓猝驱逐。叙礼毕,陶公指着那人对黄生道:“此位便是木长生兄。”黄生拱手道:“久仰大名。”木生道:“不知仁兄在此,失具贱柬,异日尚容专拜。”陶公道:“二位既为同窗,不必拘此客气。本日叙过,便须相互砥志。老夫迟早当来捧读新篇,刻下有一小事,不及作陪。”因指着一个小阁向木生道:“木兄竟于此处下榻可也。”说罢,道别去了。二人别过陶公,反复叙坐。黄生看那木生面庞丑恶,气质细致,辞吐之间又甚俚鄙,晓得他是个膏粱后辈,挂名读书的。恰是:
丰神隽上,态度安适。眉宇轩轩,似朝霞孤映;目光炯炯,如明月入怀。昔日叨陪鲤对,美哉玉树临风;今兹趋托龙门,允矣芳兰竟体。不异潘郎掷果返,恍疑洗马渡江来。
便到房中一五一十地说与蜜斯晓得。蜜斯低头不语,拾翠道:“那木生莫非就是前日在桥边偷觑我们的?我看此人面庞粗陋,全无文气,如何老爷说他有才?不知那无才有貌的黄生又是如何一小我?”蜜斯道:“这些事只顾说他怎的。”拾翠笑了一声,自走开去了。蜜斯口虽如此说,心上却放不下。想道:“这是我毕生大事,不成冒昧。若果是前日所见那人,其寔不像有才的。爹爹前日说那黄生甚有才名,如何今又说他驰名无实?”又想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