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中国十大禁毁小说文库 > 第154章 五凤吟(6)
一会天明,已有人来带邹公。吴宗只得去报本官。孙剥皮正批发完解差,解邹泽清到府去,又将邹公当堂托付毕。见他报了此信,怒得将案桌一拍,连签筒掼下来,拖下打到五十。叫放起时,已直捱捱地赖在地上,动也不动。你道此老为何如许不经打?只因吴宗年纪已老,愁烦了半夜,又是空心饿肚,行刑的见官府发怒,不敢用情,以是五十就奉上西天。孙剥皮见吴宗打死,叫抬出去,另拨一人当牢。一面差捕役缉拿逃犯,一面出签去拿祝公佳耦,兼搜琪生。顿时将祝公与夫人拿至。
家人兼程到京,投了书。戴侍郎接来一看,大怒道:“胡说,叫他家主子来见我。”一见来使,便连声骂道:“你家老牲口另有什亲情写书来与我?如果晓得亲情,不该杀内侄了。若说不是你杀的,你该还出凶身来了。我家公子现杀在你家,你仆人又寻不出杀人的贼,还赖到那里去?若要求活,只好再抱个胞胎罢!”邹家人跪求道:“家仆人又非挑脚牧羊之辈,也知国法的,焉有大相公数千里而来探亲,向来又无吵嘴,一到即杀之理;求老爷详察,毕竟另有个杀人的在那边。只求老爷姑念亲情,略宽一线,待家仆人渐渐去缉访出人来,就是老爷万代恩德了。”
鳌鱼脱却金钩钓,摆尾点头再不来。
§§§第九回致我死反因不死词曰:
夫人一起哭哭啼啼返来。刚好轻烟送邹公起解返来,半路撞见。闻人说是祝家夫人,见儿子逃狱,拿她到官放回的。轻烟遂跟夫人到家。待进了门,上前叫道:“奶奶,婢子见礼。”夫人泪眼一瞧,却不认得。问道:“你是那里来的?”轻烟请屏去旁人,方细细奉告委曲启事,以及放琪生之事。夫人又喜又悲,称谢不尽,重新与她见礼,就留她过宿。恰是:
冯铁头见他父子悲伤,恻然不忍,不知不觉也流下几点豪杰泪来。叫道:“我杀人一世也未曾心动,今见你父子如此悲戚,不觉感慨。是我害却好人也,然与我无干。俱是平君赞害你,是他教我扳扯的。你现在出去叫屈,若审时,我自出脱你儿子。”祝公父子听了喜极,磕他头道:“如果义士果肯怜悯,就是我们重生父母,祝门祖宗之幸。”铁头止住道:“不要拜,不要拜。我决不改口,去去去!”
红须道:“有,有。有第一可取的,是赃官贪吏的钱。他是枉法来的,取之不为贪。第二可取的是为富不仁的钱,是策画来的,分些不为过。各位依咱行去,又无罪恶,尽够受用。”众道:“不如服从便了。”
再说轻烟次日将晚,又要去看邹公与琪生。母舅吴宗吃得烂醉,从外出去道:“你本日不要去罢。今晚狱中有人讨病状,恐你惊骇。”轻烟道:“如何叫做讨病状?”吴宗笑道:“这是衙门暗号,若犯人不该极刑,要悄悄绝别性命,第二天递一个病死的呈子,掩人耳目。故此叫做讨病状。”轻烟又问道:“现在讨病状的是甚么犯人?”吴宗道:“是强盗窝家。”轻烟吃一吓,留意问道:“他是那里人,姓甚么?莫非没有个亲人在此,如何就晓不得?”吴宗悄悄笑道:“痴孩子,这事你娘舅我不知做过多少。怕他甚么亲人,他就是本地人,姓祝。他父亲也是个败运乡宦,你看我可骇他一些?”吴宗乘着酒兴,猖獗直谈,不怕把个轻烟吓死。轻烟内心惊得发战,眼泪就直流出来。吴宗两手摩腹,又呵呵地笑道:“他又不是你亲人,为何就哭起来?”轻烟忙讳道:“他与我何干,却去哭他?只是为我老爷明日起解,到府中去。愁他那边没人看管,我又不能随去,故此痛苦。”吴宗把头点了两点,还要开口说些甚么,连打两个恶心,就闭住了嘴,强忍一会,又是一个恶心上来,忍不住就直吐呕起来。呕完遂翻身倒在床上,轻烟又对他道:“乘现在未曾脱手时,待我去看看老爷来。不幸他明日一去,我就不能奉侍他也。”说罢,又哭。吴宗又点头道:“既然如此,你去就来。切不成泄漏一点风声,不是当耍。我醉了,晚间还要用力,让我且睡睡着。叫小牢子同你去罢。”辩才住声,已鼾鼾睡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