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美人书(3)[第5页/共5页]

桃源路曲花荫黑，错道渔郎是阮郎。

于时三月下旬，楼前牡丹比往年倍加艳发。小莲素有花癖，而于牡丹尤甚。遂移卧榻于楼，只令乳妪并云娥为伴。

弄红香影散，翻绿晓烟销。

谁云蹇修未倩，美璧生疵。岂知伉俪仍谐，明珠自洁。遂使我兴酣落笔之际，恍忽杏脸流光，芳徽入握。若非黄鹂声在我窗畔，则幽魂栩栩欲逐南华而化矣！乃为之歌曰：

小莲性爱妆饰，每自云鬟梳就，而以双镜细照，稍有一丝乱发，必呼侍婢分理刷光。最厌脂粉，尝谓诸婢曰：“大凡妇人家容色，以天生为妙，干净为雅。若必待浓涂淡抹，而后见美，其与商店中泥美人何异？”

小莲见诗，微微含笑，亦酬以绝句一章云：

红幕遮栏多少年，避人不省出门前。

还怜欢易散，何日更徊翔。

一夕，欢狎以后，小莲泣谓朱生曰：“妾以重郎才貌，遂涉私期。然此身一失，断无别归之理，必须运营成姻，以完妾行。毋使蒲东有抱恨之莺，琴台起白头之叹可也。”朱生曰：“蒙卿厚爱，没齿难忘。设有负心，死于非命。”小莲曰：“子今归去，事当如何？”朱生曰：“即托媒氏，再以姻事力恳于尊君。设或仍前不准。又当竭力求谋。成则并首百年，不成则付之以死。”小莲谢曰：“君能如此，妾能够无憾矣。”

欲把莺声觅，莺声那边啼。

珠履曾无草色侵，东风长闭绣帘深。

其一从贼

是夕乃中秋前三日，明月溶溶，幽辉满榻。朱生喜若遇仙，小莲疾已全去，而绸缪彻夜，其欢恋可知也。因值房帏通俗，又与夫人卧榻前后各别，以是一住旬余。日则掩帏潜迹，夕则并枕同衾。娇含豆蔻，已为浪蝶偷香；艳绽樱桃，悉任狂蜂采蕊。而洞房之雅趣，人间之乐事，无逾此矣！

莺啭欲留春住，侬意只催春去。何事为春来，添得很多愁句。无绪。无绪。又是扑帘飞絮。

春魂自是随风散，乱逐流红出御沟。

今夕何夕，又是灵鹊填桥，天孙欢会时也。何独卿与鄙人，盈盈一水间，脉脉不得语。孤窗抱影，伤如之何！日来病体愈深，人事俱废。不知卿可见怜，而能设想，使侬得一靠近仙容否？不然，秋风一起，白云红叶，更是销魂时也。特烦毛颖代叩妆台，拳切拳切。

自此小莲属意于生。而以一垣睽隔，难通悃幅。

宛好像调徵，嘤嘤欲徙乔。

仓促特托青鸾谢，一幅空笺意万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