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颖达心不足悸:“可居士方才……”
他问:“你猜,父皇会如何措置孔颖达?”
“你此人,”钟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甚么才好:“如何软硬不吃?”
“好阿意,”钟意气急,又要打他,李政顺势握住她手腕,低声哄道:“临时记下,留着明晚再打,好不好?”
李政追出去时,钟意还没出太极殿门,见他过来,退到一旁去,让开了路。
钟意瞥他一眼,道:“那你盯着我看甚么。”
钟意懒得再理睬他,回身走了,李政跟上去,再说甚么,她也一概不睬。
孔颖达心中大震,心知天子早已将弘文馆之事看破,错愕交集:“臣、臣……”
李政又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:“我偏不。”
天子没好气道:“武德殿离这儿没几步,你也怕归去晚了?”
天子心中既有计算,便不会拘泥于情面,向二人道:“刚才是朕过分激进,言辞恰当之处,居士、仲达不要介怀。”
那是钟意的第二个新婚夜,但她内心半分喜气也没有,既恨沈复无情,又恨李政无耻,见了李政也是冷脸,一句话也不肯同他说。
钟意气急,掉头走了。
大抵是烛火过分和顺,恍惚了他过于挺竣的面庞,钟意竟从入耳出了和顺缠绵。
短短半晌工夫,孔颖达额上竟生了汗,见钟意与秦王前后拜别,心中愈发忐忑:“陛下……”
天子不置可否,向钟意道:“居士如何想?”
“前朝残暴,屡施恶政,民气尽丧,”孔颖达道:“陛下无妨制定律法,承诺永不杀上书言事之人。”
孔颖达顿时汗下:“这个……”
“前次打我的账,我都没跟你算,”李政也不在乎,跟了上去,笑道:“本日见了,如何还好跟我冷脸?”
孔颖达干巴巴的笑:“居士好词锋。”
“居士不必咬文嚼字,这话我比你晓得的早。”孔颖达心中不悦,道:“周公一年救乱,二年克殷,三年践奄,四年建侯卫,五年营成周,六年制礼乐,七年致政成王,乃是贤人,不牢你一一说出。”
孔颖达两股战战,语不能成:“陛、陛下,臣惶、惶恐……”
“如何不吃了?”李政笑道:“只如果居士给的,软的硬的,我都喜好。”
孔颖达神采讪讪:“居士风采斐然,人间少有。”
钟意与孔颖达起家再谢:“陛下如此,折煞我们了。”
钟意与孔颖达一道入殿,瞥见李政在侧,心中微觉讶异,按部就班的行了礼,未曾透暴露来。
天子看他一眼,赞成道:“仲达言之有理。”
钟意倏然停下脚步,语气微怒:“你又说这些不端庄的!”
孔颖达不假思考:“所犯何事,便以多么罪名处……”
天子气笑了,手中茶盏顺势砸畴昔:“快滚!”
李政神情一顿,正色道:“如何说?”
伉俪一场,总归是有些情义的,钟意如许想,但是最后那杯毒酒,却给了她一记清脆的耳光,即便重生一世,也忘不掉那种痛。
李政是天子爱子,结婚时昌大非常,仪礼几近与皇太子划一,满朝金粉,十里红妆,极尽显赫。
天子笑吟吟的说着令孔颖达汗流浃背的话,神情不改:“你是老臣,气度要开阔些。祭酒官居侍中之下,前番宫宴时居士叫你见礼,并不为过。另有这一次,你无言以对的神采委实丢脸,朕是你的主君,很为你感觉丢脸。”
钟意并不看他,淡淡道:“我反而感觉,有些人享用的好处太多,叫人看不过眼。”
他身上有一种逼人的热气,从他炽热的目光与周身酒气上涌出,蒸腾之下,叫她心生顺从,下认识遁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