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合君亲师,这是纲常,哪个天子不喜好?”钟意道:“即便孔家讨厌,陛下也会忍的。”
钟意又道:“以何罪名措置?”
“朕没有要难堪你的意义,但老是对付你,也感觉很烦。之前泰山封禅之事,朕本来想忍下的,偏生明天又碰上这类事,便有些忍耐不得了。”
她的心倏然软了一下,怔然半晌,终究歇动手上力量,合上了眼睛。
钟意与孔颖达一道入殿,瞥见李政在侧,心中微觉讶异,按部就班的行了礼,未曾透暴露来。
他问:“你猜,父皇会如何措置孔颖达?”
钟意并不看他,淡淡道:“我反而感觉,有些人享用的好处太多,叫人看不过眼。”
如果换了旁人,自说自话一段时候,脸上便会挂不住,讪讪停下,李政脸皮倒厚,见她不睬人,也自顾自说的欢畅。
天子心中既有计算,便不会拘泥于情面,向二人道:“刚才是朕过分激进,言辞恰当之处,居士、仲达不要介怀。”
孔颖达微松口气,劝道:“扬州夙儒因进言被杀,陛下虽有加恩,却有未尽之处,天下惶恐,不如广开言路,以安民气。”
李政又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:“我偏不。”
钟意衷心奖饰:“陛下大德,乃万民之福。”
“不,居士说的对极了,”李政道:“跟我想的一样。”
钟意起家称谢,伴同内侍退了出去。
钟意一怔:“甚么?”
“好阿意,”钟意气急,又要打他,李政顺势握住她手腕,低声哄道:“临时记下,留着明晚再打,好不好?”
钟意懒得再理睬他,回身走了,李政跟上去,再说甚么,她也一概不睬。
那是钟意的第二个新婚夜,但她内心半分喜气也没有,既恨沈复无情,又恨李政无耻,见了李政也是冷脸,一句话也不肯同他说。
李政却笑了,不容违逆的吻住她的唇,手掌顺势探入她衣衿,行动轻柔的揉捏。
李政道:“如何?”
李政揉了揉眉心,笑了。
“以是朕也但愿,你能拿出些父老的气度来,不要小肚鸡肠,丢朕的脸。”天子面上笑意不退,语气暖和:“虚言作假,拉小辈下水这类上不得台面的事情,今后还是不要做了吧。”
孔颖达不假思考:“所犯何事,便以多么罪名处……”
话未说完,他便顿住了。
天子气笑了,手中茶盏顺势砸畴昔:“快滚!”
孔颖达心不足悸:“可居士方才……”
“居士,”李政道:“你不晓得,我很钟意你吗?”
李政神情一顿,正色道:“如何说?”
李政摆摆手,表示带路的内侍退下,这才上前去,悄悄道:“居士。”
天子不置可否,向钟意道:“居士如何想?”
李政倒不在乎,喝过合衾酒后,表示仆妇们退下,便凑上前去,低头亲吻她的唇。
钟意悄悄听着,也不搭话,不知如何,竟想起宿世来了。
“敢问祭酒大人,”钟意眉梢微挑,道:“倘若上书言事之人中呈现蛀虫,又该如何?”
孔颖达顿时汗下:“这个……”
大抵是烛火过分和顺,恍惚了他过于挺竣的面庞,钟意竟从入耳出了和顺缠绵。
周公后嗣尚且埋没于光阴,韩非子于家国影响亦不逊于孔子,现在又如何?
钟意气急,掉头走了。
天子没好气道:“武德殿离这儿没几步,你也怕归去晚了?”
钟意停下脚步,有些无法:“秦王殿下。”
天子表示二人落座,道:“如居士方才所言,大戮所加,已不成追,而名之逆贼,却可转圜,朕便令人复其名节,立碑为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