嵇康点头默赞,与向秀接着前行,缭绕在两人间的沉闷氛围随之荡然无存。
寒霜化尽,绿染枝头,迎春带俏,佳期已近。洛阳嵇府到处张灯结彩,合座彤红,仆人仆人忙里忙外,喜气洋洋,筹办三今后迎娶长乐亭主。
唯酒是务,焉知其他?
嵇康听罢却如醍醐灌顶,思考了半晌道:“先生之言很有机锋,有因摄生而活,有因摄生而死……此论超脱俗世,我一时虽参悟不透但,却受益匪浅。”
“方才那人真是风趣。”向秀笑道。
“好,好,那你看我身上有何物值钱,尽管拿去。不过我看除了这条命,也没甚么值钱之物。”
“你瞒得了本身,却瞒不过我。”
行无辙迹,居无室庐。
“走,看看去。”嵇康与向秀来到酒垆门口,向一名路人扣问情由。本来,那人乘鹿车路过此街,与那青年走了个对脸。青年也不让路尽管往前走。鹿车本就不稳,车上的人又醉得能够,一摇三晃,便将酒撒在了青年身上。本来也没甚么事,可这青年不依不饶,非要车上的人补偿,这才吵了起来。
“哈哈哈,酒疯子之言听听便是,不成当真,不成当真!”
嵇康与向秀闻声“鹿车”两字,对视一眼,侧过甚朝街上看去。只见世人围着一架鹿车,车上坐着一人,醉态实足,正跟一个青年实际。身后的两个下人也不上前帮手,只唯唯诺诺地站在那。
嵇康将刘伶引至酒桌,让樱娘又抱来几坛好酒。三人二话不说,举杯对饮起来。待喝干了桌上之酒,刘伶才道:“我仿佛见过你们,二位如何称呼?”
嵇康笑道:“前次在洛阳郊野,我二人曾听过先生吟诗。先生鹿车喝酒,当场葬身,萧洒清闲,嵇康非常佩服。”
“我只识得这壶中之物,谁管你是何人?何况这大道如此宽广,你不好好走路,偏想往我的车轱轳底下钻,又怪得了谁?”
两人闷闷不语,在去往山阳的乡道上踽踽而行。走了一段,忽见火线驶来一辆小推车,晃闲逛悠,颠簸不止。车上坐着一人,由一个下人推着车行在前面,另一个下人拿着一把锄头紧跟厥后。
“还在想着她?”嵇康忽得一问。
清闲芙蓉池,翩翩戏轻舟。
嵇康不觉莞尔,心道此人当真是个酒疯子。眼看他乘着车就要走远,忙喊道:“先生,可否留步?”
这应是一首情诗吧,司马芠将团扇抵在白净纤柔的下巴上,轻吁一口气。为何她念着此诗,心头却没有一丝暖意?自从嫁与钟会,两人之间虽相敬如宾,和谐敦睦,可她却总感觉贫乏些甚么。钟会面貌萧洒,举止风骚,待她也称得上和顺,有如许一名夫君相伴,她本不该再有牢骚。但是她却仍在期望,期望着能有一日,他唤着本身的时候,不像是在对着别人。
“先生好眼力。”向秀乐了。
“樱娘,再拿几坛好酒来!”嵇康招手唤道,“本日定与先生喝个痛快!”
“有人因摄生而活,有人却因摄生而死。就拿我来讲,你若让我一天乃至一个时候不喝酒,我便周身不适,痛磨难当,恨不得一死了事。照这位嵇公子所言,酒乃伤身之物,需当适度而饮。我若依此照做,恐怕一天也活不过,早成了一具枯骨,岂能在此与你们谈笑风生?”刘伶说完又抱起本身的酒葫芦,饮了起来。
“他不就是我们曾遇见的那人?”向秀惊道。
三人重又拿起酒杯,边饮边谈。一问才知,这刘伶乃沛国人,字伯伦,本年不过二十6、七岁。他生性放诞随便,纵情肆志,以老庄思惟为办事之本,虽已娶了妻室,却整日里乘着鹿车,抱着酒葫芦四周游历,不拘末节,不修面貌,看起来仙风道骨,倒像已过三旬。那日在洛阳郊野吟诵之诗,乃是他所作的《酒德颂》。词讼赞美喝酒之品德,摒弃世俗之礼法,被后代人歌颂为千古绝唱。刘伶酒量奇大,饮至最后嵇康与向秀皆伏倒在案,醉死畴昔。他仍自痛饮不止,饮够了将酒钱一扔,起家飘然拜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