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脸扭曲绷紧,试图保持安静:“爸爸常说,乃至连伤害好人也是不对的。因为他们不晓得甚么是好的,还因为好人偶然也会变好。”
“我很小的时候,爸爸带我去过那儿,妈妈和莎莎也去了。爸爸在阛阓给我买了一只猴子。不是真的那种,而是你得把它吹起来的那种。它是棕色的,还打着胡蝶结。”
“你留着吧,”我说,“它是你的。”
“留下过夜吧,”我说,“路途悠远。明天再走。”
“感谢你。”他说,“但我想今晚就归去。我驰念我的孩子。”他走出房间,在门口停下来。“再见,敬爱的索拉博。”他说。他等着回应,但索拉博没理他,自顾摇着身子,屏幕上明灭的图象在他脸上投下银光。
“光是它的院子便能够容下四万人。”
“他有甚么爱好吗?”他说,我瞥见他把报纸收起来。“比如说我的孩子,他们不管如何老是要看美国行动片,特别是阿谁阿诺甚么辛格演的……”
“男孩嘛,他们总喜好出去玩。”他感喟说,“我有三个男孩,他们整天都跑得不见踪迹,给他们母亲惹费事。”他用报纸扇风,看着我的下巴。
“是的。”我说,血气上涌。他如何能够对我的焦心如此无动于衷?他把报纸交在别的一只手上,持续扇风,“他们现在想要自行车。”
“那儿距这里还不到一千米。”他说,不过他已经从柜台站起来。
“爸爸带我去蓝色清真寺。”索拉博说,“我记得那儿有很多鸽子,在阿谁回教堂内里,它们不怕人。它们朝我们走来,莎莎给我一小片馕,我喂那些鸟儿。很快,那些鸽子都围在我身边咯咯叫。真好玩。”
“不必然的,索拉博。”
我们坐在橡胶树的暗影内里,野餐区的长椅上。那天很和缓,太阳高悬在澄蓝的天空中,中间的长椅上坐着几个家庭,在吃土豆饼和炸蔬菜饼。不知那边传来收音机播放印度音乐的声音,我想我在某部旧电影内里听过,或许是《纯粹》【Pakeeza,1971年公映,巴基斯坦电影】吧。一些孩子追逐着足球,他们多数跟索拉博差未几年纪,咯咯发笑,大声叫唤。我想起卡德察区阿谁恤孤院,想起在察曼的办公室,那只老鼠从我双脚之间穿过。我心口发紧,蓦地升起一阵始料不及的肝火,为着我的同胞正在摧毁他们的故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