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诲紧紧盯着江离,灼灼的眸子好像藏在雪地里的狼,闪现出了讽刺和隐晦的杀意:“公子是在拿老夫打趣么?老夫虽与公子算是棋友,但更是一族之主。事关家属兴亡,老夫的剑可不会认人。”
但是,江离的腔调仍然波澜不起:“这只是本公子的直觉。大人信还是不信,听出来几分,都是大人本身的决定。”
江离随便地耸耸肩:“奉告大人,凭的是大人棋友二字。判定真假,凭的是大人本身的谋断。这便和鄙人无关了。”
江离的神采安然到极致,仿佛就是梦到明儿下雨了,来奉告要出门的棋友一声,带不带伞都是你本身的事。
郑诲不愧是身历数朝的大族之主,几个深呼吸后,他的神采就规复了普通,连眉间残留的惶恐和较着的思疑,都拿捏得分毫不差。
郑诲神采凝重起来。江离的话他不是不懂,只是常常从旁人丁中说出来,他就愈被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连个布衣都看出来的局势,司马昭之心,已经昭然若揭。他身为五姓之一的郑家家主,犹见弓箭手已经埋伏在火线,各个箭镞雪亮,俱俱对准了他。
“公子说这话,可有甚么根据?”
他辨不清此话的真假,但是就是敢说这话的人,这话里隐含的杀机,就足以让他惊心动魄。
郑诲顿了顿,见江离的神采并无任何窜改,他的眉间多了分赞美,持续说了下去。
郑诲深深盯着江离,脸上再无半分方才慈和的笑意,反而眸底藏有如电的精光。
他摆摆手,笑意如个刻薄的官方大伯,涓滴没有五姓七望的架子:“老夫虽是郑家主,更是个棋痴。棋公子既然来了,怎地不来找老夫下两盘?”
“公子就没有甚么和老夫说的?”
是五姓七望,共天下,还是郑家除名,王家盛。埋伏的箭镞已经对准了猎物,箭在弦上,刻不容缓。
“你们个个都想着解珍珑棋局,没意义!老夫自创了个棋局,比珍珑还要精美几分!此来便是与棋公子请教。”
淡淡的话却含了重重的深意,郑诲微微眯了眼,兀自抬高了腔调:“公子这是何意?这就是公子特地上门与老夫请教的事?此地有影戍卫持,断无外人,公子无妨明说。”
这番结论公允到通透,却也通透得让民气凉。
“大人包涵。鄙人只是听闻,郑大女人于珍珑棋局有新解,故登门就教。大人乃国之重臣,日理万机,鄙人实在不便打搅。”江离俯身一揖手,答复得滴水不漏。
有本事大可逆天,没本事就只能作蝼蚁。
对准了他本身,对准了他背后的,泱泱数百人的大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