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阴疏天下名流,上得其录,有吴郡太守尹兴名,乃征兴及掾史五百馀人诣廷尉就考。诸吏不堪掠治,死者太半;惟门下掾连续、主簿梁宏、功曹史驷勋,备受五毒,肌肉消烂,终无异辞。续母自吴来雒阳,作食以馈续。续虽见考,辞色何尝变,而对食哀号不自胜。治狱使者问其故,续曰:“母来不得见,故悲耳。”问:“何故知之?”续曰:“母截肉何尝不方,断葱以寸为度,故知之。”使者以状闻,上乃赦兴等,监禁毕生。
越骑司马郑众使北匈奴,单于欲令众拜,众不为屈。单于围守,闭之不与水火;众拔刀自誓,单于恐而止,乃更发使,随众还京师。初,大司农耿国上言:“宜置度辽将军屯五原,以防南匈奴流亡。”朝廷不从,南匈奴须卜骨都侯等知汉与北虏交使,内怀嫌怨,欲畔,密令人诣北虏,令遣兵迎之。郑众出塞,疑有异;服侍,果得须卜令人。乃上言:“宜更置大将,以防二虏交通。”由是始置度辽营,以中郎将吴棠行度辽将军事,将黎阳虎牙营士屯五原曼柏。
秋,七月,乙亥,司空伏恭罢;乙未,以大司农牟融为司空。
三月,辛卯,以太尉虞延为司徒,卫尉赵熹行太尉事。
是岁,南单于適死,单于莫之子苏立,为丘除车林韑单于;数月,复死,单于適之弟长立,为湖邪尸逐侯韑单于。
安丰戴侯窦融大哥,子孙纵诞,多犯警。宗子穆尚内黄公主。矫称阴太后诏,令六安侯刘盱去妇,以女妻之。盱妇家上书言状,帝大怒。尽免穆等官,诸窦为郎吏者,皆将家眷归故郡,独留融京师;融寻薨。后数岁,穆等复坐事与子勋、宣皆下狱死。久之,诏还融夫人与小孙一人居雒阳。
是时,天下安平,人无徭役,岁比登稔,百姓殷富,粟斛三十,牛羊被野。
秋,玄月,戊寅,千乘哀王建薨,无子,国除。
陵乡侯梁松坐怨望、县飞书诽谤,下狱死。初,上为太子,太中大夫郑兴子众以通经着名,太子及山阳王荆因梁松以缣帛请之,众曰:“太子储君,无交际之义。汉有旧防,蕃王不宜私通来宾。”松曰:“父老意,不成逆。”众曰:“犯禁触罪,不如守正而死。”遂不往。及松败,来宾多坐之,唯众不染于辞。
初,陵阳侯丁綿卒,子鸿当袭封,上书称病,让国于弟盛,不报。既葬,乃挂衰绖于冢庐而逃去。朋友九江鲍骏遇鸿于东海,让之曰:“昔伯夷、吴札,乱世权行,故得申其志耳。《春秋》之义,不以家事废王事。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绝父不灭之基,可乎?”鸿感悟垂涕,乃还就国。鲍骏因上书荐鸿经学至行,上征鸿为侍中。
楚王英与方士作金龟、玉鹤,刻笔墨为符瑞。男人燕告白英与渔阳王平、颜忠等造作图书,有逆谋;事下案验。有司奏“英大逆不道,请诛之。”帝以亲亲不忍。十一月,废英,徙丹杨泾县,赐汤沐邑五百户;男女为侯、主者,食邑仍旧;许太后勿上玺绶,留住楚宫。先是有私以英谋告司徒虞延者,延以英藩戚嫡亲,不然其言。及英事觉,圣旨切让延。
是岁,发遣边民在内郡者,赐装钱,人二万。
是岁,大丰年。
冬,十月,乙卯,司徒郭丹、司空冯鲂免,以河南尹沛国范迁为司徒,太仆伏恭为司空。恭,湛之兄子也。
秋,郡国十四大水。
初,樊鯈弟鲔为其子赏求楚王英女,鯈闻而止之曰:“建武中,吾家并受荣宠,一宗五侯。时特进一言,女能够配王,男能够尚主;但以贵宠过盛,即为祸害,故不为也,且尔一子,何如弃之于楚乎!”鲔不从。及楚事觉,鯈已卒,上回想鯈谨恪,故其诸子皆得不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