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岁,南单于適死,单于莫之子苏立,为丘除车林韑单于;数月,复死,单于適之弟长立,为湖邪尸逐侯韑单于。
北匈奴虽遣使入贡,而寇钞不息,边城昼闭。帝议遣使报其使者,郑众上疏谏曰:“臣闻北单于以是要致汉使者,欲以离南单于之众,坚三十六国之心也;又当扬汉和亲,夸示邻敌,令西域欲归化者局足猜疑,怀土之人绝望中国耳。汉使既到,便偃蹇自傲;若复遣之,虏必自谓得谋,其群臣驳议者不敢复言。如是,南庭摆荡,乌桓有离心矣。南单于久居汉地,具知情势,万分离析,旋为边害。今幸有度辽之众扬威北垂,虽勿酬谢,不敢为患。”帝不从,复遣众往。众因上言:“臣前奉使,不为匈奴拜,单于恚恨。遣兵围臣;今复奉命,必见陵折,臣诚不忍持大汉节对毡裘独拜,如令匈奴遂能服臣,将有损大汉之强。”帝不听。众不得已,既行,在路连上书固争之;诏切责众,追还,系廷尉,会赦,归家。厥后帝见匈奴来者,闻众与单于争礼之状,乃复召众为军司马。
显宗孝明天子下
永平十三年庚午,公元七零年夏,四月,汴渠成;河、汴分流,复其旧迹。辛乙,帝行幸荥阳,巡行河渠,遂渡河,登太行,幸上党;壬寅,还宫。
初,平帝时,河、汴决坏,久而不修。建武十年,光武欲修之;浚仪令乐俊上言,民新被兵革,未宜兴役,乃止。厥后汴渠东侵,日月弥广,兖、豫百姓怨叹,觉得县官恒兴佗役,不先民急,会有荐乐浪王景能治水者,夏,四月,诏发卒数十万,遣景与将作谒者王吴修汴渠堤,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千馀里,十里立一水门,令更相洄注,无复溃漏之患。景虽简省役费,然犹以百亿计焉。
丙子,募极刑系囚诣度辽营;有罪逃亡者,令赎罪各有差。楚王英奉黄缣、白纨诣国相曰:“托在藩辅,过恶积累,欢乐大恩,馈送缣帛,以赎愆罪。”国相以闻。诏报曰:“楚王诵黄、老之微言,尚浮图之仁祠,洁齐三月,与神为誓,何嫌何疑,当有悔吝!其还赎,以助伊蒲塞、桑门之盛馔。”初,帝闻西域有神,其名曰佛,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,得其书及沙门以来。其书大略以虚有为宗,贵慈悲不杀;觉得人死,精力不灭,随复受形;生时所积德恶,皆有报应,故所贵修练精力,乃至为佛;善为宏阔胜大之言以劝诱愚俗。精于其道者,号曰沙门。因而中国始传其术,图其形像,而王公朱紫,独楚王英最早好之。
永平五年壬戌,公元六二年春,仲春,庚戌,苍罢归藩。帝以骠骑长史为东平太傅,掾为中大夫,令史为王家郎,加赐钱五千万,布十万匹。
永平四年辛酉,公元六一年春,帝近出观览城第,欲遂校猎河内;东平王苍上书谏;帝览奏,即还宫。
永平十四年辛未,公元七一年春,三月,甲戌,延他杀。以太常周泽行司徒事;顷之,复为太常。夏,四月,丁巳,以巨鹿太守南阳邢穆为司徒。
冬,十月,上行幸邺;是月还宫。
初,陵阳侯丁綿卒,子鸿当袭封,上书称病,让国于弟盛,不报。既葬,乃挂衰绖于冢庐而逃去。朋友九江鲍骏遇鸿于东海,让之曰:“昔伯夷、吴札,乱世权行,故得申其志耳。《春秋》之义,不以家事废王事。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绝父不灭之基,可乎?”鸿感悟垂涕,乃还就国。鲍骏因上书荐鸿经学至行,上征鸿为侍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