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蒲月,戊子,公卿百官以帝威德怀远,祥物显应,并集朝堂奉觞上寿。制曰:“天生神物,以应王者;远人慕化,实由有德;朕以虚薄,何故享斯!唯高祖、光武圣德所被,不敢有辞,其敬举觞,太常择谷旦策告宗庙。”仍推恩赐民爵及粟有差。
封皇子恭为巨鹿王,党为胜利王,衍为下邳王,畅为汝南王,□为常山王,长为济阴王;帝亲定其封域,裁令半楚、淮阳。马后曰:“诸子数县,于制不已俭乎?”帝曰:“我子岂宜与先帝子等,岁给二千万足矣!”
北海敬王睦薨。睦少好学,光武及上皆爱之,尝遣中大夫诣京师朝贺,召而谓之曰:“朝廷设问寡人,大夫将何辞以对?”使者曰:“大王忠孝慈仁,敬贤乐士,臣敢不以实对!”睦曰:“吁,子危我哉!此乃孤幼时进趣之行也。大夫其对以孤袭爵以来,志意衰惰,声色是娱,犬马是好,乃为相爱耳。”其智虑畏慎如此。
冬,十一月,遣奉车都尉窦固、驸马都尉耿秉、骑都尉刘张出敦煌昆仑塞,击西域,秉、张皆去符,传以属固,合兵万四千骑,击破白山虏于蒲类海上,遂进击车师。车师前王,即后王之子也,其廷相去五百馀里。固今后霸道远,山谷深,士卒寒苦,欲攻前王;秉觉得先赴后王,并力底子,则前王自服。固计未决,秉奋身而起曰:“请行前。”乃上马引兵北入,众军不得已,并进,斩首数千级。后王安得慑伏,走出门迎秉,脱帽,抱马足降,秉将以诣固;其前王亦归命,遂定车师而还。因而固奏复置西域都护及戊、己校尉。以陈睦为都护;司马耿恭为戊校尉,屯后王部金蒲城;谒者关宠为己校尉,屯前王部柳中城,屯各置数百人。恭,况之孙也。
永平十七年甲戌,公元七四年春,正月,被骗谒原陵,夜,梦先帝、太后如平生欢,既寤,悲不能寐;即案历,明旦日吉,遂率百官上陵。其日,降甘露于陵树,帝令百官采纳以荐。会毕,帝从席前伏御床,视太后镜奁中物,打动悲涕,令易脂泽装具;摆布皆泣,莫能俯视。
冬,十月,丁未,赦天下。
戊午晦,日有食之。
永平十八年乙亥,公元七五年春,仲春,诏窦固等罢兵还京师。
任城令汝南袁安迁楚郡太守,到郡不入府,先往案楚王英狱事,理其无明验者,条上出之。府丞、掾史皆叩首争,觉得“阿附反虏,法与同罪,不成。”安曰:“如有分歧,太守自当坐之,不以相及也。”遂别离具奏。帝感悟,即报许,得出者四百馀家。
太后兄弟虎贲中郎廖及黄门郎防、光,终明帝世何尝改官。帝以廖为卫尉,防为中郎将,光为越骑校尉。廖等倾身交结,冠盖之士争赴趣之。第五伦上疏曰:“臣闻《书》曰:‘臣无作威作福,其害于而家,凶于而国。’近世光烈皇后虽和睦天至,而抑损阴氏,不假以权势。厥后梁、窦之家,互有不法,明帝即位,竟多诛之。自是雒中无复权戚,书记拜托,一皆断绝。又谕诸外戚曰:‘苦身待士,不如为国。戴盆望天,事不两施。’今之议者,复以马氏为言。窃闻卫尉廖以布三千匹,城门校尉防以钱三百万,私赡三辅衣冠,知与不知,莫不毕给。又联腊日亦遗其在雒中者钱各五千。越骑校尉光,腊用羊三百头,米四百斛,肉五千斤。臣愚觉得不该经义。惶恐,不敢不以闻。陛下情欲厚之,亦宜以是安之。臣今言此,诚欲上忠陛下,下全后家也。”
谒者仆射耿秉数上言请击匈奴,上以显亲侯窦固尝从其世父融在河西,明习边事,乃使秉、固与太仆祭肜、虎贲中郎将马廖、下博侯刘张、好畤侯耿忠等共议之。耿秉曰:“昔者匈奴援引弓之类,并左衽之属,故不成得而制。孝武既得河西四郡及居延、朔方,虏失其肥饶畜兵之地,羌、胡分离;唯有西域,俄复内属;故呼韩邪单于请事款塞,其势易乘也。今有南单于,情势类似;然西域尚未内属,北虏未有衅作。臣愚觉得抢先击白山,得伊吾,破车师,通使乌孙诸国以断其右臂;伊吾亦有匈奴南呼衍一部。破此,复为折其左角,然后匈奴可击也。”上善其言。议者或觉得“今兵出白山,匈奴必并兵互助,又当分其东以离其众。”上从之。十仲春,以秉为驸马都尉,固为奉车都尉;以骑都尉秦彭为秉副,耿忠为固副,皆置处置、司马,出屯凉州。秉,国之子;忠,弇之子;廖,援之子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