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,十仲春,丁酉,以马防为车骑将军。
甲寅,山阳、山高山动。
吾为天下母,而身服大练,食不求甘,摆布但著帛布,无香蕃之饰者,欲身率下也。觉得外亲见之,当悲伤自敕,但笑言‘太后素好俭’。前过濯龙门上,见娘家问起居者,车如流水,马如游龙,仓头衣绿褠,魁首正白,顾视御者,不及远矣。故不加谴怒,但绝岁用罢了,冀以默愧其心,犹懒惰无忧国忘家之虑。知臣莫若君,况支属乎!吾岂可上负先帝之旨,下亏先人之德,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!固不准。帝省诏悲叹,复重请曰:汉兴,舅氏之封侯,犹皇子之为王也。太后诚存谦善,何如令臣独不加恩三舅乎!且卫尉年尊,两校尉有大病,如令不讳,使臣长抱刻骨之恨。宜及吉时,不成稽留。太后报曰:吾反覆念之,思令两善,岂徒欲获谦让之名而使帝受不过施之嫌哉!昔窦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,丞相条侯言:‘高祖约,无军功不侯。’今马氏无功于国,岂得与阴、郭复兴以后等邪!常观繁华之家,禄位堆叠,犹再实之木,其根必伤。且人以是愿封侯者,欲上奉祭奠,不求温饱耳;今祭奠则受太官之赐,衣食则蒙御府馀资,斯岂不成足,而必当得一县乎!吾计之孰矣,勿有疑也。夫至孝之行,安亲为上。今数遭变异,谷价数倍,忧惶日夜,不安坐卧,而欲先营娘家之封,违慈母之拳拳乎!吾素刚急,有胸中气,不成不顺也。子之未冠,因为父母,已冠成人,则行子之志。念帝,人君也;吾以未逾三年之故,自吾家属,故得专之。若阴阳调和,边疆平静,然后行子之志;吾但当含饴弄孙,不能复关政矣。上乃止。
永昌、越巂、益州三郡兵及昆明夷卤承等,击哀牢王类牢于博南,大破,斩之。
太后尝诏三辅:诸马昏亲有属托郡县、干乱吏治者,以法闻。太夫人葬起坟微高,太后觉得言,兄卫尉廖等立即节减。其外亲有谦素义行者,辄假借温言,赏以财位;如有纤介,则先见严恪之色,然后加谴。其美车服、不尊法度者,便绝属籍,遣归田里。广平、巨鹿、胜利王,车骑朴实,无金银之饰,帝以白太后,即赐钱各五百万。因而表里从化,被服如一;诸家惶恐,倍于永平时。置织室,蚕于濯龙中,数往观视,觉得文娱。常与帝朝夕言道政事,及传授小王《论语》经籍,述叙平生,雍和整天。
建初四年己卯,公元七九年春,仲春,庚寅,太尉牟融薨。
是岁,有司奏遣广平王羡、巨鹿王恭、胜利王党俱就国。上性笃爱,不忍与诸王乖离,遂皆留京师。
夏,四月,戊子,诏还坐楚、淮阳事徙者四百馀家。
北匈奴皋林温禺犊王将众还居涿邪山,南单于与边郡及乌桓共击破之。是岁,南部大饥,诏禀给之。
东平王苍上便宜三事。帝报书曰:“间吏民奏事亦有此言,但明智浅短,或谓倘是,复虑为非,不知所定。得王深策,恢然意解;思惟嘉谋,以次推行。特赐王钱五百万。”后帝欲为原陵、显节陵起县邑,苍上疏谏曰:“窃见光武天子躬履俭省之行,深睹始终之分,勤勤奋恳,以葬制为言;孝明天子大孝无违,承奉遵行。谦德之美,于斯为盛。臣愚以园邑之兴,始自强秦。古者丘陇且不欲其著明,岂况筑郭邑、定都郛哉!上违先帝圣心,下造无益之功,虚费国用,摆荡百姓,非所乃至和蔼、祈丰年也。陛下履有虞之至性,追祖祢之沉思,臣苍诚伤二帝纯德之美不畅于无穷也。”帝乃止。自是朝廷每有疑政,辄驿使谘问,苍悉心以对,皆见纳用。秋,八月,庚寅,有星孛于天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