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卿举故张掖太守邓训代张纡为护羌校尉。迷唐率兵万骑来至塞下,未敢攻训,先欲胁小月氏胡。训拥卫小月氏胡,令不得战。议者咸以羌、胡相攻,县官之利,不宜禁护。训曰:“张纡失期,众羌大动,凉州吏民,命县丝发。原诸胡以是难对劲者,皆恩信不厚耳。今因其追急,以德怀之,庶能有效。”遂令开城及所居园门,悉驱群胡老婆内之,严兵保卫。羌掠无所得,又不敢逼诸胡,因即解去。由是湟中诸胡皆言:“汉家常欲斗我曹;今邓使君待我以恩信,开门内我老婆,乃是得父母也!”咸欢乐叩首曰:“唯使君所命!”训遂扶养教谕,小大莫不感悦。因而赏赂诸羌种,使相招诱,迷唐叔父号吾将其种人八百户来降。训因发湟中秦、胡、羌兵四千人出塞,掩击迷唐于写谷,破之,迷唐乃去大、小榆,居颇岩谷,众悉离散。
秋,十月,乙卯,窦宪出屯凉州,以侍中邓叠行征西将军事为副。
会齐殇王子都乡侯畅来吊国忧,太后数召见之,窦宪惧畅分宫省之权,遣客刺杀畅于屯卫当中,而归咎于畅弟利侯刚,乃使侍御史与青州刺史杂考刚等。尚书颍川韩棱觉得“贼在京师,不宜舍近问远,恐为奸臣所笑。”太后怒,以切责棱,棱刚强其议。何敞说宋由曰:“畅宗室肺府,茅土藩臣,来吊大忧,上书须报,亲在武卫,致此残暴。奉宪之吏,莫适讨捕,踪迹不显,主名不立。敞备数股肱,职典贼曹,欲亲至发所,以纠其变。而二府执事觉得故事:三公不与贼盗。公纵奸慝,莫觉得咎。敞请合奏案之。”由乃许焉。二府闻敞行,皆遣主者随之。因而推举,具得究竟。太后怒,闭宪于内宫。宪惧诛,因自求击匈奴以赎死。冬,十月,乙亥,以宪为车骑将军,伐北匈奴,以执金吾耿秉为副。发北军五校、黎阳、雍营、缘边十二郡骑士及羌、胡兵出塞。
初,北海哀王无后,肃宗以齐武王初创大业而后嗣废绝,心常愍之,遗诏令复齐、北海二国。丁卯,封芜湖侯无忌为齐王,北海敬王庶子威为北海王。
冬,十月,癸未,上行幸长安,诏求萧、曹远亲宜为嗣者,绍其封邑。
窦宪既立大功,威名益盛,以耿夔、任尚等为虎伥,邓叠、郭璜为亲信,班固、傅毅之徒典文章,刺史、守、令,多出其门,竞赋敛吏民,共为赂遗。司徒袁安、司空任隗举奏诸二千石并所连及,贬秩免官者四十馀人,窦氏大恨;但安、隗素行高,亦未有以害之。尚书仆射乐恢,刺举无所躲避,宪等疾之。恢上疏曰:“陛下富于春秋,纂承大业,诸舅不宜干正王室,以示天下之私。方今之宜,上以义自割,下以谦自引,四舅可长保爵土之荣,皇太后永无惭负宗庙之忧,诚策之上者也。”书奏,不省。恢称疾乞骸骨,归长陵;宪风厉州郡,迫胁恢饮药死。因而朝臣震慑,望风承旨,无敢违者。袁安以天子幼弱,外戚擅权,每朝会进见及与公卿言国度事,何尝不喑呜流涕;自天子及大臣,皆恃赖之。
仲春,壬午,日有食之。
夏,蒲月,丙辰,封皇弟寿为济北王,开为河间王,淑为城阳王;绍封故淮南顷王子侧为常山王。
是岁,郡国九大水。
永元三年辛卯,公元九一年春,正月,甲子,帝用曹褒新礼,加元服;擢褒监羽林左骑。
诏窦宪与车驾会长安。宪至,尚书以下议欲拜之,伏称万岁,尚书韩棱正色曰:“夫上交不谄,下交不黩;礼无人臣称万岁之制!”议者皆惭而止。尚书左丞王龙私奏记、上牛酒于宪,棱举奏龙,论为城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