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兴元年乙巳,公元一零五年春,高句骊王宫入辽东塞,寇略六县。夏,四月,庚午,赦天下,改元。
夏,四月,遣使者督荆州兵万馀人,分道讨巫蛮许圣等,大破之。圣等乞降,悉徙置江夏。
西域都护定远侯班超遣掾甘英使大秦、条支,穷西海,皆宿世所不至,莫不备其风土,传其珍怪焉。及安眠西界,临大海,欲度,船人谓英曰:“海水泛博,来往者逢善风,三月乃得度,若遇迟风,亦有二岁者。故入海,人皆赍三岁粮。海中善令人思土恋慕,数有灭亡者。”英乃止。
秋,玄月,壬年,车驾南巡,清河、济北、河间三王并从。
班超久在绝域,大哥思土,上书乞归曰:“臣不敢望到酒泉郡,但愿生入玉门关。谨遣子勇随安眠献物入塞,及臣生在,令勇目见中土。”朝廷久之未报,超妹曹大师上书曰:“蛮夷之性,悖逆侮老;而超旦暮上天,久不见代,恐开奸宄之源,生逆乱之心。而卿大夫咸怀统统,莫肯远虑,如有卒暴,超之力量不能从心,便为上损国度累世之功,下弃忠臣极力之用,诚可痛也!故超万里归诚,自陈苦急,延颈逾望,三年于今,未蒙省录。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,六十还之,亦有歇息,不任职也。故妾敢触死为超求哀,匄超馀年,一得生还,复见阙庭,使国度无劳远之虑,西域无匆急之忧,超得长蒙文王葬骨之恩,子方哀老之惠。”帝感其言,乃征超还。八月,超至洛阳,拜为射声校尉;玄月,卒。超之被征,以戊己校尉任尚代为都护。尚谓超曰:“君侯在本国三十馀年,而小人猥承君后,任重虑浅,宜有以诲之!”超曰:“大哥失智。君数当大位,岂班超所能及哉!必不得已,愿进愚言:塞外吏士,本非孝子顺孙,皆以罪恶徙补边屯;而蛮夷怀鸟兽之心,难养易败。今君性严急,水清无大鱼,察政不得下和,宜荡佚简易,宽小过,总纲领罢了。”超去,尚私谓所亲曰:“我以班君当有奇策,今所言,平平耳。”尚后竟失边和,如超所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