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不疑好经籍,喜待士,梁冀疾之,转不疑为光禄勋;以其子胤为河南尹。胤年十六,客貌甚陋,不堪冠带,门路见者莫不蚩笑。不疑自耻兄弟有隙,遂让位归第,与弟蒙闭门自守。冀不欲令与来宾交通,阴令人变服至门,记来往者。南郡太守马融、江夏太守田明初除,守谒不疑;冀讽有司奏融在郡贪浊,及以它事陷明,皆髡笞徙朔方。融自刺不殊,明遂死于路。
巴郡、益州郡山崩。
太尉胡广免;以司徒黄琼为太尉。闰月,以光禄勋尹颂为司徒。
车师后部王阿罗多与戊部候严皓不相得,忿戾而反,攻围屯田,杀伤吏士。后部侯炭遮领馀民畔阿罗多,诣汉吏降。阿罗多迫急,从百馀骑亡入北匈奴。敦煌太守宋亮上立后部故王军就质子卑君为王。后阿罗多复从匈奴中还,与卑君争国,颇收其国人。戊校尉阎详虑其招引北虏,将乱西域,乃开信布告,许复为王;阿罗多及诣详降。因而更立阿罗多为王,将卑君还敦煌,今后部人三百帐与之。
司徒张歆罢,以光禄勋吴雄为司徒。
夏,四月,丙申,赦天下,改元。
闰月,庚午,任城节王崇薨;无子,国绝。
癸酉,赦天下,改元。
秋,七月,梓潼山崩。
夏,四月,己丑,上微行,幸河南尹梁胤府舍。是日,大风拔树,昼昏。尚书杨秉上疏曰:“臣闻天下言语,以灾异谴告。王者至尊,出入有常,警跸而行,静室而止,自非郊庙之事,则銮旗不驾。故诸侯入诸臣之家,《春秋》尚列其诫;况于以先国法服而私出槃游,降乱尊卑,等威无序,侍卫守空宫,玺绂委女妾!设有非常之变,任章之谋,上负先帝,下悔靡及!”帝不纳。秉,震之子也。
封梁不疑子马为颍阴侯,梁胤子桃为城父侯。
十一月,司空黄琼免。十仲春,以特进赵戒为司空。
侍御史朱穆自以冀故吏,奏记谏曰:“明将军地有申伯之尊,位为群公之首,一日积德,天下归仁;终朝为恶,四海颠覆。顷者官民俱匮,加以水虫为害,京师诸官用度增加,圣旨发调,或至十倍,各言官无见财,皆当出民,扌旁掠割剥,强令充沛。公赋既重,私敛又深,牧守长吏多非德选,贪聚无厌,遇民如虏,或绝命于棰楚之下,或自贼于火急之求。又打劫百姓,皆托之尊府,遂令将军树敌天下,吏民酸毒,门路叹嗟。昔永和之末,法纪少弛,颇失人望,四五岁耳,而财空户散,下有离心,马勉之徒乘敝而起,荆、扬之间几成大患;幸赖顺烈皇后初政平静,表里同力,仅乃讨定。今百姓戚戚,困于永和,内非仁爱之心可得容忍,外非守国之计所宜久安也。夫将相大臣,均体元首,共舆而驰,同舟而济,舆倾舟覆,患实共之。岂能够去明即昧,履危自安,主孤时困而莫之恤乎!宜时易宰守非其人者,减省第宅园池之费,回绝郡国诸所馈送,内以自明,外解人惑;使挟奸之吏无所依托,司察之臣得尽耳目。宪度既张,远迩清壹,则将军身尊事显,德燿无穷矣!”冀不纳。冀虽专朝纵横,而犹交结摆布寺人,任其后辈、来宾觉得州郡要职,欲以自固恩宠。穆又奏记极谏,冀终不悟,报书云:“如此,仆亦无一可邪!”然素重穆,亦不甚罪也。
司空房植免;以太常韩縯为司空。
冬,十月,司空胡广致仕。
夏,四月,甲辰,孝崇皇后匽氏崩;以帝弟平原王石为丧主,敛送轨制比恭怀皇后。蒲月,辛卯,葬于博陵。
初,鲜卑檀石槐,勇健有智略,部落畏服,乃施法禁,平曲直,无敢犯者,遂推觉得大人。檀石槐立庭于弹汙山、歠仇水上,去高柳北三百馀里,兵马甚盛;东、西部大人皆归焉。因南抄缘边,北拒丁零,东却夫馀,西击乌孙,尽据匈奴故地,东西万四千馀里。秋,七月,檀石槐寇云中。以故乌桓校尉李膺为度辽将军。膺到边,羌、胡皆望风畏服,先所掠男女,悉诣塞下归还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