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尉胡广免;以司徒黄琼为太尉。闰月,以光禄勋尹颂为司徒。
癸酉,赦天下,改元。
十一月,司空黄琼免。十仲春,以特进赵戒为司空。
东海朐山崩。
十一月,辛巳,京师地动。诏百官举独行之士。涿郡举崔寔,诣公车,称病,不对策;退而论世事,名曰《政论》。其辞曰:凡天下以是不治者,常由人主承常日久,俗渐敝而不悟,政浸衰而不改,习乱安危,恖不自睹。或荒耽耆欲,不恤万机;或耳蔽箴诲,厌伪忽真;或踌躇岔路,莫适以是;或见信之佐,括囊守禄;或冷淡之臣,言以贱废。是以王纲纵弛于上,智士郁伊于下。悲夫!自汉兴以来,三百五十馀岁矣,政令垢玩,高低怠惰,百姓嚣然,咸复思复兴之救矣!且济时拯世之术,在于补衤定决坏,枝拄邪倾,随形裁割,要措斯世于安宁之域罢了。故贤人执权,遭时定制,步调之差,各有云设,不能人以不能,背孔殷而慕所闻也。盖孔子对叶公以来远,哀公以临人,景公以节礼,非其分歧,所急异务也。俗人拘文牵占,不达权制,奇伟所闻,简忽所见,乌可与论国度之大事哉!故言事者虽合圣德,辄见掎夺。何者?其顽士暗于时权,安习所见,不知胜利,况可虑始,苟云率由旧章罢了。其达者或矜名妒能,耻策非己,舞笔奋辞以破其义。寡不堪众,遂见摈斥,虽稷、契复存,犹将困焉。斯贤智之论以是常愤郁而不伸者也。
夏,四月,甲辰,孝崇皇后匽氏崩;以帝弟平原王石为丧主,敛送轨制比恭怀皇后。蒲月,辛卯,葬于博陵。
“凡为天下者,自非上德,严之则治,宽之则乱。何故明其然也?近孝宣天子明于君人之道,审于为政之理,故酷刑峻法,破奸轨之胆,海内清肃,天下密如,逄计见效,优于孝文。及元帝即位,多行宽政,卒以堕损,威权始夺,遂为汉室基祸之主。政道得失,于斯可鉴。昔孔子作《春秋》,褒齐桓,懿晋文,叹管仲之功,夫岂不美文、武之道哉?诚达权救敝之理也。故贤人能与世推移,而俗士苦不知变,觉得结绳之约,可复治乱秦之绪;干戚之舞,足以解平城之围。夫熊经鸟伸,虽延历之术,非伤寒之理;呼吸吐纳,虽度纪之道,非续骨之膏。盖为国之法,有似治身,平则致养,疾则攻焉。夫科罚者,治乱之药石也;德教者,兴平之粱肉也。夫以德教除残,是以粱肉治疾也;以科罚治平,是以药石扶养也。方今承百王之敝,值厄运之会,自数世以来,政多恩贷,驭委其辔。马骀其衔,四牡横奔,皇路险倾,方将拑勒韐辀以救之,岂暇鸣和銮,请节拍哉!昔文帝虽除肉刑,当斩右趾者弃市,笞者常常至死。是文帝以严致平,非以宽致平也。”寔,瑗之子也。山阳仲长统尝见其书,叹曰:“凡为人主,宜写一通,置之坐侧。”
巴郡、益州郡山崩。
秋,南匈奴左薁韐台耆、且渠伯德等反,寇美稷;东羌复举种应之。安宁属都城尉敦煌张奂初到职,壁中唯有二百许人,闻之,即勒兵而出;军吏觉得力不敌,叩首争止之。奂不听,遂进屯长城,汇集兵士,遣将王卫招诱东羌,因据龟兹县,使南匈奴不得交通。东羌诸豪遂相率与奂共击薁韐等,破之。伯德惶恐,将其众降,郡界以宁。羌豪遗奂马二十匹,金鑜八枚。奂于诸羌前以酒酹地曰:“使马如羊,不以入厩;使金如粟,不以入怀。”悉以还之。前此八都尉率好财贿,为羌所患苦;及奂正身洁己,无不悦服,威化大行。
癸卯,京师地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