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平五年戊辰,公元一八八年春,正月,丁酉,赦天下。仲春,有星孛于紫宫。
袁绍惧进变计,因胁之曰:“交构已成,情势已露,将军复欲何待而不早决之乎?事久变生,复为窦氏矣!”进因而以绍为司隶校尉,假节,专命击断;处置中郎王允为河南尹。绍使雒阳方略武吏司察宦者,而促董卓等使驰驿上奏,欲进兵平悲观。太后乃恐,悉罢中常侍、小黄门使还里舍,唯留进素所私家以守省中。诸常侍、小黄门皆诣进赔罪,唯所措置。进谓曰:“天下匈匈,正患诸君耳。今董卓垂至,诸君何不早各就国!”袁绍劝进便于此决之,至于再三;进不准。绍又为书告诸州郡,诈宣进意,使捕案中官支属。进谋积日,颇泄,中官惧而思变。张让子妇,太后之妹也,让向子妇叩首曰:“老臣获咎,当与新妇俱归私门。唯受恩累世,今当阔别宫殿,情怀恋恋,愿复一入直,得暂奉望太后陛下色彩,然后退就沟壑,死不恨矣!”子妇言于舞阳君,入白太后,乃诏诸常侍皆复入直。
玄月,司徒许相罢;以司空丁宫为司徒,光禄勋南阳刘弘为司空。
董卓谓皇甫嵩曰:“陈仓危急,请速救之。”嵩曰:“不然。百战百胜,不如不战而屈人兵。陈仓虽小,城守固备,未易可拔。王国虽强,攻陈仓不下,其众必疲,疲而击之,全胜之道也,将何救焉!”国攻陈仓八十馀日,不拔。
中平六年己巳,公元一八九年春,仲春,国众疲敝,得救去,皇甫嵩进兵击之。董卓曰:“不成。兵法,穷寇勿迫,归众勿追。”嵩曰:“不然。前吾不击,避其锐也;今而击之,待其衰也;所击疲师,非归众也;国众且走,莫有斗志,以整击乱,非穷寇也。”遂独进击之,使卓为后拒,连战,大破之,斩首万馀级。卓大惭恨,由是与嵩有隙。韩遂等共废王国,而劫故信都令汉阳阎忠使督统诸部。忠病死,遂等稍争权力,更相殛毙,由是寝衰。
夏,四月,太尉曹嵩罢。
大水。
郡国七大水。
蹇硕忌大将军进,与诸常侍共说帝遣进西击韩遂;帝从之。进阴知其谋,奏遣袁绍收徐、兖二州兵,须绍还而西,以稽行期。
何进召卓使将兵诣京师。侍御史郑泰谏曰:“董卓强忍寡义,志欲无厌,若借之朝政,授以大事,将恣凶欲,必危朝廷。明公以亲德之重,据阿衡之权,秉意专断,诛除有罪,诚不宜假卓觉得资援也!且事留变生,殷鉴不远,宜在持久。”尚书卢植亦言不宜召卓,进皆不从。泰乃弃官去,谓荀攸曰:“何公未易辅也。”进府掾王匡,骑都尉鲍信,皆泰隐士,进使回籍里募兵;并召工郡太守桥瑁屯成皋,使武猛都尉丁原将数千人寇河内,烧孟津,火照城中,皆以诛寺人为言。董卓闻召,立即就道,并上书曰:“中常侍张让等,窃幸承宠,浊乱海内。臣闻扬汤止沸,莫若支薪;溃痈虽痛,胜于内食。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,今臣辄鸣钟鼓如雒阳,请收让等以清奸秽!”太后犹不从。何苗谓进曰:“始共从南阳来,俱以贪贱依省内乃至繁华,国度之事,亦何轻易。覆水不收,宜沉思之,且与省内和也。”卓至渑池,而进更猜疑,使谏议大夫种邵宣诏止之。卓不受诏,遂前至河南;邵迎劳之,因譬令还军。卓疑有变,使其军士以兵胁邵。邵怒,称诏叱之,军士皆披,遂前质责卓;卓辞屈,乃还军落日亭。劭,暠之孙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