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资治通鉴 > 第183章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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蒲月,己巳,帝还洛阳。

西平郭夫人有宠于帝,毛后爱弛。帝游后园,曲宴极乐。郭夫人请延皇后,帝弗许,因禁摆布使不得宣。后知之,明日,谓帝曰:“昨日游宴北园,乐乎?”帝以摆布泄之,所杀十馀人。庚辰,赐后死,然犹加谥曰悼。癸丑,葬愍陵。迁其弟曾为散骑常侍。

帝深疾浮华之士,诏吏部尚书卢毓曰:“推举莫取驰名,名如画地作饼,不成啖也。”毓对曰:“名不敷乃至异人而能够得常士:常士畏教慕善,然后驰名,非所当疾也。愚臣既不敷以识异人,又主者正以循名案常为职,但当有以验厥后耳。古者敷奏以言,明试以功;今考成之法废,而以毁誉相进退,故真伪浑杂,真真相蒙。”帝纳其言。诏散骑常侍刘邵作考课法。卲作《都官考课法》七十二条,又作《说略》一篇,诏下百官议。

景初元年丁巳,公元二三七年春,正月,壬辰,山茌县言黄龙见。高堂隆觉得:“魏得土德,故其瑞黄龙见,宜改正朔,换衣色,以神明其政,变民耳目。”帝从其议。三月,下诏改元,以是月为孟夏四月,服色尚黄,捐躯用白,从地正也。改名《太和历》曰《景初历》。

是岁,徙长安钟虡、橐佗、铜人、承露盘于洛阳。盘折,声闻数十里。铜人重,不成致,留于霸城。大发铜铸铜人二,号曰翁仲,列坐于司马门外。又铸黄龙、凤皇各一,龙高四丈,凤高三太馀,置内殿前。起土山于芳林园西北陬,使公卿群僚皆负土,树松、竹、杂木、善草于其上,捕山禽杂兽致此中。司徒军议掾董寻上疏谏曰:“臣闻古之直士,尽言于国,不避灭亡,故周昌比高祖于桀、纣,刘辅譬赵后于人婢。天生奸佞,虽白刃沸汤,往而不顾者,诚为时主珍惜天下也。建安以来,野战灭亡,或门殚户尽,虽有存者,遗孤老弱。若今宫室狭小,当泛博之,犹宜随时,无妨农务,况乃作无益之物!黄龙、凤皇、九龙、承露盘,此皆圣明之所不兴也,其功三倍于殿舍。陛下既尊群臣,显以冠冕,被以文绣,载以华舆,以是异于小人;而使穿方举土,脸孔垢黑,沾体涂足,衣冠了鸟,毁国之光以崇无益,甚非谓也。孔子曰:‘君使臣以礼,臣事君以忠。’无忠无礼,国何故立!臣知言出必死,而臣自比于牛之一毛,生既无益,死亦何损!秉笔流涕,心与世辞。臣有八子,臣死以后,累陛下矣!”将奏,沐浴以待命。帝曰:“董寻不畏死邪!”主者奏收寻,有诏勿问。

陈寿评曰:高堂隆学业修明,志存匡君,因变陈戒,发于恳诚,忠矣哉!及至必改正朔,俾魏祖虞,所谓意过其通者欤!

或谓:人君之治,大者天下,小者一国,表里之官以千万数,考查黜陟,安得不委有司而独任其事哉?曰:非谓其然也。凡为人上者,不特人君罢了。太守居一郡之上,刺史居一州之上,九卿居属官之上,三公居百执事之上,皆用此道以考查黜陟鄙人之人,为人君者亦用此道以考查黜陟公卿、刺史、太守,奚烦劳之有哉!或谓:考成之法,唐、虞所为,京房、刘邵述而修之耳,乌可废哉?曰:唐、虞之官,其居位也久,其受任也专,其立法也宽,其责成也远。是故鲧之治水,九载绩用弗成,然后治其罪;禹之治水,九州攸同,四雝既宅,然后赏其功;非若京房、刘卲之法,校其米盐之课,责其朝夕之效也。事固驰名同而实异者,不成不察也。考成非可行于唐、虞而不成行于汉、魏,由京房、刘卲不得其本而奔趋其末故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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