毅为司隶,纠绳豪贵,无所顾忌。皇太子鼓吹入东掖门,毅劾奏之。中护军、散骑常侍羊琹,与帝有旧恩,典禁兵,豫奥妙十馀年,恃宠骄侈,数犯法。毅劾奏琹罪当死;帝遣齐王攸私请琹于毅,毅许之。都官处置广平程卫径驰入护虎帐,收琹属吏,考问阴私,先奏琹所犯狼籍,然后言于毅。帝不得已,免琹官。未几,复使以白衣领职。琹。景献皇后之从父弟也;后将军王恺,文明皇后之弟也;散骑常侍、侍中石崇,苞之子也。三人皆富于财,竞以豪侈相高。恺以澳釜,崇以蜡代薪;恺作紫丝步障四十里,崇作锦步障五十里;崇涂屋以椒,恺用赤石脂。帝每助恺,尝以珊瑚树赐之,高二尺许,恺以示崇,崇便以铁快意碎之;恺怒,觉得疾己之宝。崇曰:“不敷多恨,今还卿!”乃命摆布悉取其家珊瑚树,高3、四尺者6、七株,如恺比者甚众;恺忄光然自失。
闰月,丙子,广陆成侯李胤薨。
车骑司马傅咸上书曰:“先王之治天下,食肉衣帛,皆有其制。窃谓豪侈之费,甚于天灾。古者人稠地狭,而有储备,因为节也。今者土旷人稀,而患不敷,因为奢也。欲时人崇俭,当诘其奢。奢不见诘,转相高贵,无有穷极矣!”
太康三年壬寅,公元二八二年春,正月,丁丑朔,帝亲祀南郊。礼毕,喟然问司隶校尉刘毅曰:“朕可方汉之何帝?”对曰:“桓、灵。”帝曰:“何至于此?”对曰:“桓、灵卖官钱入官库,陛下卖官钱入私门。以此言之,殆不如也!”帝大笑曰:“桓、灵之世,不闻此言,今朕有直臣,固为胜之。”
征东大将军王浑上书,觉得:“攸嫡亲大德,侔于周公,宜赞皇朝,与闻政事。今出攸之国,假以都督虚号,而无典戎干方之实,亏友于款笃之义,惧非陛下追述先帝、文明太后待攸之宿意也。若以同姓宠之太厚,则有吴、楚逆乱之谋,汉之吕、霍、王氏,皆何人也!历观古今,苟事之轻重地点,不有为害,唯当任正道而求忠良耳。若以智计猜物,虽亲见疑,至于疏者,庸可保乎!愚觉得太子太保缺,宜留攸居之,与汝南王亮、杨珧共干朝事。三人齐位,足相持正,既无侧重相倾之势,又不失亲亲仁覆之恩,计之尽善者也。”因而扶风王骏、光禄大夫李憙、中护军羊琹、侍中王济、甄德皆切谏。帝并不从。济使其妻常猴子主及德妻长广公主俱入,稽颡涕零,请帝留攸。帝怒,谓侍中王戎曰:“兄弟嫡亲,今出齐王,自是朕家事,而甄德、王济连遣妇来生哭人邪!”乃出济为国子祭酒,德为大鸿胪。羊琹与北军中候成粲谋见杨珧,手刃杀之;珧知之,辞疾不出,讽有司奏琹,左迁太仆。琹愤怨,病发卒。李憙亦以大哥退位,卒于家。憙在朝,姻亲故交,与之分衣共食,而何尝私以王官,人以此称之。
十一月,壬寅,高平武公陈骞薨。
齐王攸德望日隆,荀勖、冯紞、杨珧皆恶之。紞言于帝曰:“陛下诏诸侯之国,宜从亲者始。亲者莫如齐王,今独留京师,可乎?”勖曰:“百僚表里皆归心齐王,陛下万岁后,太子不得立矣。陛下试诏齐王之国,必举朝觉得不成,则臣言验矣。”帝觉得然。冬,十仲春,甲申,诏曰:“古者九命作伯,或入毗朝政,或出御方岳,其揆一也。侍中、司空齐王攸,佐命立勋,劬劳王室,其觉得大司马、都督青州诸军事,侍中仍旧,仍加崇典礼,主者详案旧制实施。”以汝南王亮为太尉、录尚书事、领太子太傅,光禄大夫山涛为司徒,尚书令卫瓘为司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