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弘遣陶侃等攻昌于竟陵,刘乔遣其将李杨等向江夏。侃等屡与昌战,大破之,前后斩首数万级,昌逃于下俊山,其众悉降。
昌遂据江夏,造妖言云:“当有贤人出为民主。”得山都县吏丘沈,更其姓名曰刘尼,诈云汉后,奉觉得天子,曰:“此贤人也。”昌自为相国,诈作凤皇、玉玺之瑞,建元神凤;郊礼、服色,悉依汉故事。有不该募者,族诛之,士民莫敢不从。又流言:“江、淮已南皆反,官军大起,当悉诛之。”相互扇动,情面惶惧。江、沔间地点起兵以应昌,旬月间众至三万,皆著绛帽,以马尾作髯。诏遣监军华宏讨之,败于障山。
初,李含以长沙王乿微小,必为齐王冏所杀,因欲觉得冏罪而讨之,遂废帝,立大将军颖,以河间王飆为宰相,己得用事。既而冏为乿所杀,颖、飆犹守藩,不如所谋。颖恃功骄奢,百度弛废,甚于冏时;犹嫌乿在内,不得逞其欲,欲去之。时皇甫商复为乿参军,商兄重为秦州刺史。含说飆曰:“商为乿所任,重终不为人用,宜早除之。可表迁重为内职,因其太长安执之。”重知之,露檄上尚书,发陇上兵以讨含。乿以兵方少息,遣使诏重罢兵,征含为河南尹。含就征而重不奉诏,飆遣金城太守游楷、陇西太守韩稚等合四郡兵攻之。飆密使含与侍中冯荪、中书令卞粹行刺乿;皇甫商以告乿,收含、荪、粹,杀之。骠骑处置琅邪诸葛玫、前司徒长史武邑牵秀皆出走邺。
初,宦人孟玖有宠于大将军颖,玖欲用其父为邯郸令,左长史卢志等皆不敢违,右司马陆云刚强不准,曰:“此县,公府掾资,岂有黄门父居之邪!”玖深怨之。玖弟超,领万报酬小督,未战,纵兵大掠,陆机录其主者;超将铁骑百馀人直入机麾下,夺之,顾谓机曰:“貉奴,能作督不!”机司马吴郡孙拯劝机杀之,机不能用。超宣言于众曰:“陆机将反。”又还书与玖,言机持两端,故军不持久。及战,超不受机节度,轻兵独进,败没。玖疑机杀之,谮之于颖曰:“机有贰心于长沙。”牵秀素诌事玖,将军王阐、郝昌、帐下督阳平公师藩皆玖所援引,相与共证之。颖大怒,使秀将兵收机。参军事王彰谏曰:“本日之举,强弱异势。庸人犹知必克,况机之明达乎!但机吴人,殿下用之过分,北土旧将皆疾之耳。”颖不从。机闻秀至,释戎服,著白帢,与秀相见,为笺辞颖,既而叹曰:“华亭鹤唳,可复闻呼!”秀遂杀之。颖又收机弟清河内史云、平东祭酒耽及孙拯,皆下狱。
河间王飆闻李含等死,即起兵讨长沙王乿。大将军颖上表请讨张昌,许之;闻昌已平,因欲与飆共攻乿。卢志谏曰:“公前有大功而委权辞宠,时望美矣。今宜顿军关外,文服入朝,此霸主之事也。”参军魏郡邵续曰:“人之有兄弟,如摆布手。明公欲当天下之敌而先去其一手,可乎!”颖皆不从。八月,飆、颖共表:“乿论功不平,与右仆射羊玄之、左将军皇甫商专擅朝政,殛毙忠良,请诛玄之、商,遣乿还国。”诏曰:“飆敢举大兵,外向京辇,吾当亲帅六军以诛奸逆。其以乿为太尉,都督中外诸军事以御之。”
晋纪七(起昭阳大渊献,尽阏逢困敦,凡二年)
三月,罗尚遣督护何冲、常深等攻李流,涪陵民药绅等亦起兵攻流。流与李骧拒深,使李荡、李雄拒绅。何冲乘虚攻北营,氐苻成、隗伯在营中,叛应之。荡母罗氏擐甲拒战,伯手刃伤其目,罗氏气益壮;营垂破,会流等破深、绅,引兵还,与冲等战,大破之,成、伯帅其党凸起诣尚。流等乘胜进抵成都,尚复闭城自守。荡驰马逐北,中矛而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