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兴二年癸卯,公元四零三年春,正月,卢循使司马徐道覆寇东阳;仲春,辛丑,建武将军刘裕击破之。道覆,循之姊夫也。
高雅之表南燕主备德请伐桓玄曰:“纵未能廓清吴、会,亦可收江北之地。”中书侍郎韩范亦上疏曰:“今晋室衰乱,江、淮南北,户口无几,兵马单弱。重以桓玄悖逆,高低离心;以陛下神武,发步骑一万临之,彼必土崩崩溃,兵不留行矣。得而有之,秦、魏不敷敌也。拓地定功,正在本日。失时不取,彼之豪杰诛灭桓玄,更修德政,岂惟建康不成得,江北亦有望矣。”备德曰:“朕以旧邦淹没,欲先定中原,乃平荡荆、扬,故未南征耳。其驻公卿议之。”因讲武城西,步兵三十七万人,骑五万三千匹,车万七千乘。公卿皆觉得玄新得志,未可图,乃止。
秋,七月,戊子,魏主珪北巡,作离宫于豺山。
侍中殷仲文、散骑常侍卞范之劝大将军玄早受禅,阴撰九锡文及册命。以桓谦为侍中、开府、录尚书事,王谧为中书监、领司徒,桓胤为中书令,加桓修抚军大将军。胤,冲之孙也。丙子,册命玄为相国,总百揆,封十郡,为楚王,加九锡,楚国置丞相以下官。
初,太原王元德及弟仲德为苻氏起兵攻燕主垂,不克,来奔,朝廷以元德为弘农太守。仲德见桓玄称帝,谓人曰:“自古反动诚非一族,然今之起者恐不敷以成大事。”
初,郭黴常言“代吕者王”,故其起兵,先推王详,后推王乞基;及隆东迁,王尚卒代之。黴从乞伏乾归降秦,觉得灭秦者晋也,遂来奔,秦人追得,杀之。
夏,四月,癸巳朔,日有食之。
乙卯,裕托以游猎,与无忌收合徒众,得百馀人。丙辰,诘旦,京口城开,无忌著传诏服,称敕使,居前,徒众随之齐入,即斩桓修以徇。修司马刁弘帅文武佐吏来赴,裕登城谓之曰:“郭江州已奉乘舆返正于寻阳,我等并被密诏,诛除逆党,本日贼玄之首已当枭枭于大航矣。诸君非大晋之臣乎?今来欲何为?”弘等信之,收众而退。
玄性苛细,好自矜伐。主者奏事,或一字不体,或片辞之谬,必加纠擿,以示聪明。尚书答诏误书“春蒷为”春菟,自左丞王纳之以下,凡所关署,皆被降黜。或手注直官,或自用令史,诏令纷繁,有司奉答不暇,而纪纲不治,奏案停积,不能知也。又性好游畋,或一日数出。搬家东宫,更缮宫室,土木并兴,督迫严促,朝野骚然,思乱者众。
丁巳,玄杀冀州刺史孙无终。
先是,裕遣同谋周安穆入建康报刘迈,迈虽酬许,意甚惶惧。安穆虑事泄,乃驰归。玄觉得迈为竟陵太守,迈欲亟之郡。是夜,玄与迈书曰:“北府情面云何?卿近见刘裕何所道?”迈谓玄已知其谋,晨起,白之。玄大惊,封迈为重安侯。既而嫌迈不执安穆,使得逃去,乃杀之,悉诛元德、扈兴、厚之等。
桓谦私问彭城内史刘裕曰:“楚王勋德昌大,朝廷之情,咸谓宜有揖让,卿觉得何如?”裕曰:“楚王,宣武之子,勋德盖世。晋室微小,民望久移,乘运禅代,有何不成?”谦喜曰:“卿谓之可便可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