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谓萧坦之曰:“人言镇军与王晏、萧谌欲共废我,似非虚传。卿所闻云何?”坦之曰:“天下宁当有此,谁乐无事废天子邪!朝贵不容造此论,当是诸尼姥言耳,岂有信邪!官若无事除此二人,谁敢自保!”直阁将军曹道刚疑外间有异,密有处罚,谋未能发。
齐纪五(阏逢阉茂,一年)
是时,萧谌、萧坦之握兵权,左仆射王晏总尚书事。谌密召诸王典签,约语之,不准诸王外接人物。谌亲要日久,众皆惮而从之。鸾以其谋告王晏,晏闻之,呼应;又告丹阳尹徐孝嗣,孝嗣亦从之。骠骑录事南阳乐豫谓孝嗣曰:“别传籍籍,似有伊、周之事。君蒙武帝殊常之恩,荷托附之重,恐不得同人此举。人笑褚公,至今齿冷。”孝嗣心然之,而不能从。
壬戌,魏主北巡。
雍州刺史晋安王子懋,以主幼时艰,密为自全之计,令作部造仗;征南大将军陈显达屯襄阳,子懋欲胁取觉得将。显达密启西昌侯鸾,鸾征显达为车骑大将军;徙子懋为江州刺史,仍令留部曲助镇襄阳,单将白直、侠毂自随。显达过襄阳,子懋谓曰:“朝廷令身单身而返,身是天王,岂可过尔草率!今犹欲将二三千人自随,公意何如?”显达曰:“殿下若不留部曲,乃是大违敕旨,其事不轻;且其间人亦难可收用。”子懋沉默。显达因辞出,即发去。子懋计未立,乃之寻阳。
帝自山陵以后,即与摆布微服游走市里,好过世宗崇安陵隧中掷涂、赌跳,作诸鄙戏,极意犒赏摆布,动至百数十万。每见钱,曰:“我昔思汝一枚不得,本日得用汝未?”世祖聚钱上库五亿万,斋库亦出三亿万,金银布帛不成胜计;郁林王即位未期岁,所用垂尽。入主衣库,令何后及爱妾以诸宝器相投击破裂之,用为笑乐。蒸于世祖幸姬霍氏,更其姓曰徐。朝事大小,皆决于西昌侯鸾。鸾数谏争,帝多不从;心忌鸾,欲除之。以尚书右仆射鄱阳王锵为世祖所厚,私谓锵曰:“公闻鸾于法身如何?”锵素和谨,对曰:“臣鸾于宗戚最长,且受寄先帝;臣等皆幼年,朝廷所损,唯鸾一人,愿陛下无觉得虑。”帝退,谓徐龙驹曰:“我欲与公总计取鸾,公既分歧,我不能独办,且复小听。”
丙申,魏徙河南王干为赵郡王,颍川王雍为高阳王。
又,昔周居洛邑,犹存宗周;汉迁东都,京兆置尹。案《春秋》之义,有宗庙曰都,无曰邑。况代京,宗庙山陵所托,王业所基,其为神乡福地,实亦远矣,今便同之郡国,臣窃不安。谓宜建畿置尹,一仍旧事,崇本重旧,光示万叶。
蒲月,申戌朔,日有食之。
壬寅,魏主北巡;癸卯,济河;三月,壬申,至平城。使群臣更论迁都短长,各言其志。燕州刺史穆罴曰:“今四方不决,未宜迁都。且挞伐无马,将何故克?”帝曰:“厩牧在代,何患无马!今代在恒山之北,九州以外,非帝王之都也。”尚书于果曰:“臣非以代地为胜伊、洛之美也。但自先帝以来,久居于此,百姓安之;一旦南迁,众情不乐。”平阳公丕曰:“迁都大事,当迅之卜筮。”帝曰:“昔周、邵圣贤,乃能卜宅。今无其人,卜之何益!且卜以决疑,不疑何卜!黄帝卜而龟焦,天老曰‘吉’,黄帝从之。但是至人之知已然,审于龟矣。王者以四海为家,或南或北,何常之有!朕之远祖,世居北荒,平文天子始都东木根山,昭整天子更营盛乐,道武天子迁于平城。朕幸属胜残之运,何为独不得迁乎!”群臣不敢复言。罴,寿之孙;果,烈之弟也。癸酉,魏主临朝堂,部分迁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