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月,戊戌,魏以任城王澄为司徒,京光王继为司空。
太皇好佛,修建诸寺,无复穷已,令诸州各建五级宝塔,民力疲弊。诸王、朱紫、寺人、羽林各建寺于洛阳,相高以绚丽。太后数设斋会,施僧物动以万计,犒赏摆布无节,所费不赀,而何尝施惠及民。府库渐虚,乃节减百官禄力。任城王澄上表,觉得:“萧衍常蓄窥觎之志,宜及国度强大,将士施力,早图混壹之功。近年以来,公私贫苦,宜节流浮费以周急务。”太后虽不能用,常优礼之。
魏中尉东平王匡以论议数为任城王澄所夺,愤恚,复治其故棺,欲奏攻澄。澄因奏匡罪行三十馀条,廷尉处以极刑。秋,八月,己未,诏免死,削除官爵,以车骑将军侯刚代领中尉。三公郎中辛雄奏理匡,觉得:“历奏三朝,骨鲠之迹,朝野具知,故高祖赐名曰匡。先帝已容之于前,陛下亦宜宽之于后,若终贬黜,恐杜忠臣之口。”未几,复除匡平州刺史。雄,琛之族孙也。
魏太傅、侍中、清河文献王怿,美风仪,胡太后逼而幸之。然素有才气,辅政多所匡益,好文学,礼敬士人,时望甚重。侍中、领军将军元义在门下,兼总禁兵,恃宠娇纵,志欲无极。怿每裁之以法,义由是怨之。卫将军、仪同三司刘腾,权倾表里,吏部希腾意,奏用腾弟为郡,人资乖越。怿抑而不奏,腾亦怨之。龙骧府长史宋维,弁之子也,怿荐为通直郎,佻达无行。义许维以繁华,使告司染都尉韩文殊父子谋反叛立怿。怿坐制止,按验,无反状,得释,维当反坐;义言于太后曰:“今诛维,后有真反者,人莫敢告。”乃黜维为昌平郡守。
时宗室外戚权幸之臣,竞为豪侈。高阳王雍,繁华冠一国,宫室园圃,侔于禁苑,僮仆六千,伎女五百,出则仪卫塞门路,归则歌吹连日夜,一食直钱数万。李崇富埒于雍,而性俭啬,尝谓人曰:“高阳一食,敌我千日。”
冬,十仲春,癸丑,魏任城文宣王澄卒。
梁纪五(起屠维大渊献,尽昭阳单阏,凡五年)
义、腾持公卿议入奏,俄而得可,夜中杀怿。因而诈为太后诏,自称有疾,还政于帝。幽太后于北宫宣光殿,宫门日夜长闭,表里断绝,腾自执管钥,帝亦不得省见,裁听传食而巳。太后服膳俱废,不免温饱,乃叹曰:“养虎得噬,我之谓矣!”又使中常侍酒泉贾粲侍帝书,密令防察动止。叉遂与太师高阳王雍划一辅政,帝谓义为姨父。义与腾表里擅权,义为外御,腾为内防,常直禁省,共裁刑赏,政无大小,决于二人,威振表里,百僚重迹。朝野闻怿死,无不沮丧,胡夷为之觢面者数百人。游肇愤邑而卒。
夏,四月,丁巳,大赦。
己卯,江、淮、海并溢。
初,燕燕郡太守高湖奔魏,其子谧为侍御史,坐法徙怀朔镇,世居北边,遂习鲜卑之俗。谧孙欢,沉深有弘愿,家贫,执役在平城,富人娄氏女见而奇之,遂嫁焉。始有马,得给镇为函使,至洛阳,见张彝之死,还家,倾赀以结客。或问其故,欢曰:“宿卫相帅焚大臣之第,朝廷惧其乱而不问,为政如此,事可知矣,财物岂可常守邪!”欢与怀朔费事云中司马子如、秀容刘贵、中山贾显智、户曹史咸阳孙腾、外兵史怀朔侯景、狱掾善无尉景、广宁蔡俊特相和睦,并以任侠雄于乡里。
魏累世强大,东夷、西域进献不断,又立互市乃至南货,至是府库盈溢。胡太后尝幸绢藏,命王公嫔主从行者百馀人各自大绢,称力取之,少者不减百馀匹。尚书令、仪同三司李崇,章武王融,负绢太重,颠仆于地,崇伤腰,融损足,太后夺其绢,使空出,时人笑之。融,太洛之子也。侍中崔光止取两匹,太后怪其少;对曰:“臣两手唯堪两匹。”众皆愧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