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安宁文公宇文泰还至牵屯山而病,驿召中猴子护。护至泾州,见泰,泰谓护曰:“吾诸子皆幼,外寇方强,天下之事,属之于汝,宜尽力以成吾志。”乙亥,卒于云阳。护还长安,发丧。泰能驾驭英豪,得其力用,性好质素,不尚虚饰,明达政事,崇儒好古,凡所施设,皆依仿三代而为之。丙子,世子觉嗣位,为太师、柱国、大冢宰,出镇同州,时年十五。
秋,七月,甲戌,前天门太守樊毅袭武陵,杀武州刺史衡阳王护;王琳使司马潘忠击之,执毅以归。护,畅之孙也。
齐发山东孀妇二千六百人以配军,有夫而滥夺者什二三。
诏征王琳为司空,琳辞不至,留其将潘纯陀监郢州,身还长沙。魏人归其老婆。
魏太师泰北渡河。
帝幸李后家,以鸣镝射后母崔氏,骂曰:“吾醉时髦不识太后,老婢何事!”马鞭乱击一百有馀。虽以杨愔为宰相,使进厕筹,以马鞭鞭其背,流血浃袍。尝欲以小刀嫠其腹,崔季舒托俳言曰:“长幼公子恶戏。”因掣刀去之。又置愔于棺中,载以辸车。又尝持槊走马,以拟左丞相斛律金之胸者三,金立不动,乃赐帛千段。
魏江州刺史陆腾讨陵州叛獠,獠因山为城,攻之难拔。腾乃陈伎乐于城下一面,獠弃兵,携老婆临城观之,腾潜师三面俱上,斩首万五千级,遂平之。腾,俟之玄孙也。
高氏妇女不问亲疏,多与之乱,或以赐摆布,又多方苦辱之。彭城王浟太妃尔朱氏,魏敬宗以后也,帝欲蒸之,不从;手刃杀之。故魏乐安王元昂,李后之姊婿也,其妻有色,帝数幸之,欲纳为昭仪。召昂,令伏,以鸣镝射之百馀下,凝血垂将一石,竟至于死。后啼不食,乞让位于姊,太后又觉得言,帝乃止。
开府参军裴谓之上书极谏,帝谓杨愔曰:“此愚人,何敢如是!”对曰:“彼欲陛下杀之,以成名于后代耳。”帝曰:“小人,我且不杀,尔焉得名!”帝与摆布饮,曰:“乐哉!”都督王纮曰:“有大乐,亦有大苦。”帝曰:何谓也?对曰:长夜之饮,不寤国亡身陨,所谓大苦!帝缚纮,欲斩之,思其有救世宗之功,乃舍之。
十仲春,壬申,以曲江侯勃为太保。
突厥木杆可汗假道于凉州以袭吐谷浑,魏太师泰使凉州刺史史宁帅骑随之,至番禾,吐谷浑觉之,奔南山。木杆将分兵追之,宁曰:“树敦、贺真二城,吐谷浑之巢穴也。拔其本根,馀众自散。”木杆从之。木杆从北道趣贺真,宁从南道趣树敦。吐谷浑可汗夸吕在贺真,使其征南王将数千人守树敦。木杆破贺真,获夸吕老婆;宁破树敦,虏征南王,还,与木杆会于青海,木杆叹宁勇决,赠遗甚厚。甲子,王琳以舟师袭江夏;冬,十月,壬申,丰城侯泰以州降之。
十一月,辛丑,丰城侯泰奔齐,齐觉得永州刺史。
丙子,以陈霸先为中书监、司徒、扬州刺史,进爵长城公,馀仍旧。
玄月,壬寅,改元,大赦。以陈霸先为丞相、录尚书事、镇卫大将军、扬州牧、义兴公。以吏部尚书王通为右仆射。
庚申,齐主将西巡,百官辞于紫陌,帝使槊骑围之,曰:“我举鞭,即杀之。”日晏,帝醉不能起。黄门郎是连子畅曰:“陛下如此,群臣不堪可骇。”帝曰:“大怖邪?若然,勿杀。”遂如晋阳。
典御丞李集面谏,比帝于桀、纣。帝令缚置流中,淹没久之,复令引出,谓曰:“吾何如桀、纣?”集曰:“向来弥不及矣!”帝又令沉之,引出,更问,如此数四,集对如初。帝大笑曰:“天下有如此痴人,方知龙逄、比干未是俊物!”遂释之。顷之,又被引入见,似有所谏,帝令将出要斩。其或斩或赦,莫能测焉。表里憯憯,各抱恨毒。而素能默识强记,加以严断,群下颤栗,不敢为非。又能委政杨愔,愔总摄机衡,百度修敕,故时人皆言主昏于上,政清于下。愔风表鉴裁,为朝野所重,少历屯阨,及得志,有一餐之惠者必重报之,虽先尝欲杀己者亦不问;典选二十馀年,以奖拔贤才为己任。性复强记,一见皆不忘其姓名,选人鲁漫汉自言卑贱独不见地,愔曰:“卿前在元子思坊,乘短尾牝驴,见我不下,以方黮障面,我何为不识卿!”漫汉惊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