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岁,吐谷浑裨王拓跋木弥请以千馀家降隋。隋主曰:“溥天之下,皆是朕臣,朕之抚养,俱存仁孝。浑贼惛狂,老婆怀怖,并思归化,自救危亡。然叛夫背父,不成收纳。又其本意正自避死,今若违拒,又复不仁。若更有音信,但宜慰抚,任其自拔,不须出兵应接。其妹夫及甥欲来,亦任其意,不劳劝诱也。”
吴兴章华,好学,善属文。朝臣以华素无伐阅,竞排诋之,除大市令。华郁郁不得志,上书极谏,略曰:“昔高祖南平百越,北诛逆虏,世祖东定吴会,西破王琳,高宗光复淮南,辟地千里,三祖之功勤亦至矣。陛下即位,于今五年,不思先帝之艰巨,不知天命之可畏;溺于嬖宠,惑于酒色;祠七庙而不出,拜三妃而临轩;老臣老将弃之草泽,谄佞谗邪升之朝廷。今疆场日蹙,隋军压境,陛下如不改弦易张,臣见麋鹿复游于姑苏矣!”帝大怒,本日斩之。
丁亥,以豫章王叔英兼司徒。
初,沙钵略以其子雍虞闾脆弱,遗令立其弟叶护处罗侯。雍虞闾遣使迎处罗侯,将立之,处罗侯曰:“我突厥自木杵可汗以来,多以弟代兄,以庶夺嫡,失先祖之法,不相畏敬。汝当嗣位,我不惮拜汝!”雍虞闾曰:“叔与我父,共根连体。我,枝叶也,岂可使底子反从枝叶,叔父屈于卑幼乎!且亡父之命,何可废也!愿叔勿疑!”遣使相让者五六,处罗侯竟立,是为莫何可汗。以雍虞闾为叶护。遣使上表言状。
帝安闲谓侍臣曰:“王气在此。齐兵三来,周师再来,无不摧败。彼何为者邪!”都官尚书孔范曰:“长江通途,古觉得限隔南北,本日虏军岂能飞渡邪!边将欲作功绩,妄言事急。臣每患官卑,虏若渡江,臣定作太尉公矣!”或妄言北军马死,范曰:“此是我马,何为而死!”帝笑觉得然,故不为深备,奏伎、纵酒、赋诗不辍。
秦王俊督诸军国屯汉口,为上流节度。诏以散骑常侍周罗瞭都督巴峡缘江诸军事以拒之。
帝遇沈后素薄,张贵妃专后宫之政,后淡然,何尝有所忌怨,身居俭省,衣服无斑斓之饰,唯寻阅图史及释典为事,数上书谏争。帝欲废之而立张贵妃,会国亡,不果。
三月,甲戌,隋遣兼散骑常侍程尚贤等来聘。
因而杨素、贺若弼及光州刺史高劢、虢州刺史崔仲方等争献平江南之策。仲方上书曰:“今唯须武昌以下,蕲、和、滁、方、吴、海等州,更帖精兵,密营度计;益、信、襄、荆、基、郢等州,速造舟楫,多张情势,为水战之具。蜀、汉二江是其上流,水路冲要,必争之所。贼虽于流头、荆门、延洲、公安、巴陵、隐矶、夏首、蕲口、湓城置船,然终聚汉口、峡口,以水战大决。若贼必以上流有军,令精兵赴援者,下贱诸将即须择便横渡;如拥众侵占,上江水军鼓行之前。彼虽恃九江、五湖之险,非德无觉得固;徒有三吴、百越之兵,无恩不能自主矣。”隋主以仲方为基州刺史。
癸亥,以尚书仆射江总为尚书令,吏部尚书谢伷为仆射。
江滨镇戍闻隋军将至,接踵奏闻;施文庆、沈客卿并抑而不言。
杨素在永安,造大舰,名曰“五牙”。上起楼五层,高百馀尺;摆布前后置六拍竿,并高五十尺,容兵士八百人;次曰“黄龙”,置兵百人。自馀平乘、舴艋各有等差。
十一月,丙子,以萧岩为开府仪同三司、东扬州刺史,萧讠献为吴州刺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