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都闻宇文明及西来,高低震惧。有盖琮者,上疏请说李密与之合势拒化及。元文都谓卢楚等曰:“今仇耻未雪而兵力不敷,若赦密罪使击化及,两贼自斗,吾徐承其弊。化及既破,密兵亦疲;又其将士利吾官赏,易可诽谤,并密亦可擒也。”楚等皆觉得然,即以琮为通直散骑常侍,赍敕书赐密。
乙卯,榆林贼帅郭子和遣使来降。觉得灵州总管。
庚申,诏隋氏离宫游幸之所并废之。
先是,建德陷景城,执户曹河东张玄素,将杀之,县民千馀人号泣请代其死,曰:“户曹清慎非常,大王杀之,何故惩恶!”建德乃释之,觉得治书侍御史,固辞;及江都败,复觉得黄门侍郎,玄素乃起。饶阳令宋副本,博学有才华,说建德以定河北之策,建德引为谋主。建德定都乐寿,命所居曰金城宫,备置百官。
突厥阙可汗遣使内附。初,阙可汗附于李轨;隋西戎使者曹琼据甘州诱之,乃更附琼,与之拒轨;为轨所败,窜于达斗拔谷,与吐谷浑相表里,至是内附,上厚加慰抚。寻为李轨所灭。
丁酉,万年县法曹武城孙伏伽上表,觉得:“隋以恶闻其过亡天下。陛下龙飞晋阳,远近呼应,未期年而登帝位;徒知得之之易,不知隋失之之不难也。臣谓宜易其复辙,务尽下情。凡人君言动,不成不慎。窃见陛下本日即位而明日有献鹞雏者,此乃少年之事,岂圣主所须哉!又,百戏散乐,亡国淫声。近太常于官方借妇女裙襦五百馀袭以充妓衣,拟蒲月五日玄武门游戏,此亦非所觉得子孙法也。凡如此类,悉宜废罢。善恶之习,朝夕渐染,易以移人。皇太子、诸王参僚摆布,宜谨择其人;其有家声不能雍睦,为人素无行义,专好奢糜,以声色游猎为事者,皆不成使之靠近也。自古及今,骨肉乖离,乃至败国亡家,未有不因摆布诽谤而然也。愿陛下慎之。”上省表大悦,下诏褒称,擢为治书侍御史,赐帛三百匹,仍颁示远近。
元文都等喜于和解,谓天下可定,于上东门置酒作乐,自段达已下皆起舞。王世充作色谓起居侍郎崔长文曰:“朝廷官爵,乃以与贼,其志欲何为邪!”文都等亦疑世充欲以城应化及,由是有隙,然犹外相弥缝,阳为亲善。
薛举进逼高墌,游兵至于豳、岐,秦王世民深沟高垒不与战。会世民得疟疾,委军事于长史、纳言刘文静、司马殷开山,且戒之曰:“薛举悬军深切,食少兵疲,若来应战,慎勿应也。俟吾疾愈,为君等破之。”开山退,谓文静曰:“王虑公不能办,故有此言耳。且贼闻王有疾,必轻我,宜曜武以威之。”乃陈于高墌西南,恃众而不设备。举潜师掩厥后,壬子,战于浅水原,八总管皆败,士卒死者什五六,大将军慕容罗瞭、李安远、刘弘基皆没,世民引兵还长安。举遂拔高墌,收唐兵死者为京观;文静等皆坐除名。
戊辰,遣黄台公瑗安抚山南。
李密将入朝,至温,闻元文都等死,乃还金墉。东都大饥,私钱滥恶,太半杂以锡环,其细如线,米斛直钱八九万。
己巳,以隋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为刑部尚书。隋河间郡丞王琮守郡城以拒群盗,窦建德攻之,岁馀不下;闻炀帝凶问,帅吏士发丧,乘城者皆哭。建德遣使吊之,琮因使者请降,建德退舍具馔以待之。琮言及隋亡,俯伏流涕,建德亦为之泣。诸将曰:“琮久拒我军,杀伤甚众,力尽乃降,请烹之。”建德曰:“琮,忠臣也,吾方赏之以劝事君,何如杀之!往在高鸡泊为盗,容可妄杀人;今欲安百姓,定天下,岂得害忠良乎!”乃徇军中曰:“先与王琮有怨敢妄动者,夷三族!”以琮为瀛州刺史。因而河北郡县闻之,争附于建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