丙申,立皇弟元婴为滕王。
戊辰,尚书左丞刘洎为黄门侍郎、参知政事。
仲春,丁丑,上幸国子监,观释奠,命祭酒孔颖达讲《孝经》,赐祭酒以下至诸生高第帛有差。是时上大征天下名儒为学官,数幸国子监,使之讲论,门生能明一大经已上皆得补官。增筑学舍千二百间,增门生满三千二百六十员,自屯营飞骑,亦给博士,使授以经,有能通经者,听得贡举。因而四方学者云集京师,乃至高丽、百济、新罗、高昌、吐蕃诸酋长亦遣后辈请入国粹,升讲筵者至八千馀人。上以师说多门,章句庞大,命孔颖达与诸儒撰定《五经》疏,谓之《公理》,令学者习之。
戊午,加左仆射房玄龄太子少师。玄龄自以居端揆十五年,男遗爱尚上女高阳公主,女为韩王妃,深畏充斥,上表请解机务;上不准。玄龄固请不已,诏断表,乃就任。太子欲拜玄龄,设仪卫待之,玄龄不敢谒见而归,时人美其有让。玄龄以度支系天下短长,尝有阙,求其人未得,乃自领之。
太子承乾颇以游畋废学,右庶子张玄素谏,不听。
壬辰,上畋于咸阳,癸巳,还宫。
冬,十月,甲申,车驾还京师。
乙亥,立皇子福为赵王。
八月,辛未朔,日有食之。
自结社率之反,言事者多云突厥留河南不便,秋,七月,庚戌,诏右武候大将军、化州都督、怀化郡王李思摩为乙弥泥孰俟利苾可汗,赐之鼓纛;突厥及胡在诸州安设者,并令渡河,还其旧部,俾世作藩屏,长保边塞。突厥咸惮薛延陀,不肯出塞。上遣司农卿郭嗣本赐薛延陀玺书,言“颉利既败,其部落咸来归化,我略其旧过,嘉厥后善,待其达官皆如吾百寮、部落皆如吾百姓。中国贵尚礼义,不灭人国,前破突厥,止为颉利一报酬百姓害,实不贪其地盘,利其人畜,恒欲更立可汗,故置所降部落于河南,任其畜牧。今户口蕃滋,吾心甚喜。既许立之,不成失期。秋中将遣突厥渡河,复其故国。尔薛延陀受册在前,突厥受册在后,后者为小,前者为大。尔在碛北,突厥在碛南,各守土疆,镇抚部落。其逾分故相抄掠,我则出兵,各问其罪。”薛延陀奉诏。因而遣思摩帅所部建牙于河北,上御齐政殿饯之,思摩涕零,奉觞上寿曰:“奴等破亡之馀,分为灰壤,陛下存其骸骨,复立为可汗,愿万世子孙恒事陛下。”又遣礼部尚书赵郡王孝恭等赍册书,就其种落,筑坛于河上而立之。上谓侍臣曰:“中国,根幹也;四夷,枝叶也;割根幹以奉枝叶,木安得滋荣!朕不消魏征言,几致狼狈。”又以左屯卫将军阿史那忠为左贤王,左武卫将军阿史那泥熟为右贤王。忠,苏尼失之子也,上遇之甚厚,妻以宗女;及出塞,怀慕中国,见使者必泣涕请入侍;诏许之。
戊戌,尚书奏:“近世掖庭之选,或寒微之族,礼训蔑闻;或刑戮之家,忧怨所积。请自此后宫及东宫内职有阙,皆选良家有才行者充,以礼聘纳;其没官口及素寒微之人,皆不得补用。”上从之。
庚寅,遣武候将军上官怀仁击巴、壁、洋、集四州反獠,平之,虏男女六千馀口。
是岁,天下州府凡三百五十八,县一千五百一十一。
高昌王黮文泰多遏绝西域朝贡,伊吾先臣西突厥,既而内属,文泰与西突厥共击之。高低书切责,征其大臣阿史那矩,欲与议事,文泰不遣,遣其长史黮雍来赔罪。颉利之亡也,中国人在突厥者或奔高昌,诏文泰归之,文泰蔽匿不遣。又与西突厥共击破焉耆,焉耆诉之。上遣虞部郎中李道裕往问状,且谓其使者曰:“高昌数年以来,朝贡脱略,无藩臣礼,所置官号,皆准天朝,筑城掘沟,预备攻讨。我使者至彼,文泰语之云:‘鹰飞于天,雉伏于蒿,猫游于堂,鼠噍于穴,各得其所,岂不能自生邪!’又遣使谓薛延陀云:‘既为可汗,则与天子对抗,何为拜其使者!’事人无礼,又间邻国,为恶不诛,善何故劝!来岁当出兵击汝。”三月,薛延陀可汗遣使上言:“奴受恩思报,请发所部为军导以击高昌。”上遣民部尚书唐俭、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赍缯帛赐薛延陀,与谋进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