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是,辽东城长史为部下所杀,其费事奉其老婆奔白岩。上怜其有义,赐帛五匹,为长史造灵舆,归之平壤。以白岩城为岩州,以孙代音为刺史。契苾何力疮重,上自为傅药,推求得刺何力者高突勃,付何力使他杀之。何力奏称:“彼为其主冒白刃刺臣,乃忠勇之士也,与之初不了解,非有怨仇。”遂舍之。
江夏霸道宗督众筑土山于城东南隅,浸逼其城,城中亦增高其城以拒之。士卒分番交兵,日6、七合,冲车炮石,坏其楼堞,城中随立木栅以塞其缺。道宗伤足,上亲为之针。筑山日夜不息,凡六旬,勤奋五十万,山顶去城数丈,下临城中,道宗使果毅傅伏爱将兵屯山顶以备敌。山颓,压城,城崩,会伏爱私离所部,高丽数百人从城缺出战,遂夺据土山,堑而守之。上怒,斩伏爱以徇,命诸将攻之,三日不能克。道宗徒跣诣旗下请罪,上曰:“汝罪当死,但朕以汉武杀王恢,不如秦穆用孟明,且有破盖牟、辽东之功,故特赦汝耳。”
初,莫离支遣加尸城七百人戍盖牟城,李世勣尽虏之,其人请参军自效。上曰:“汝家皆在加尸,汝为我战,莫离支必杀汝老婆。得一人之力而灭一家,吾不忍也。”戊戌,皆廪赐遣之。
丙戌,车驾至定州。
丙午,徙营于安市城南。上在辽外,凡置营,但明标兵,不为堑垒,虽逼其城,高丽终不敢出为寇抄,军士单行野宿如中国焉。
上之将伐高丽也,薛延陀遣使入贡,上谓之曰:“语尔可汗:今我父子东征高丽,汝能为寇,宜亟来!”真珠可汗惶恐,遣使称谢,且请出兵助军;上不准。及高丽败于驻骅山,莫离教唆靺韍说真珠,啖以厚利,真珠慑服不敢动。玄月,壬申,真珠卒,上为之发哀。
乙酉,至辽东。丙戌,渡辽水。辽泽泥潦,车马不通,命长孙无忌将万人,剪草填道,水深处以车为梁,上自系薪于马鞘以助役。冬,十月,丙申朔,上至蒲沟驻马,督填道诸军渡渤错水,暴风雪,士卒沾湿多死者,敕然火于道以待之。
八月,甲辰,候骑获莫离支谍者高竹离,反接诣军门。上召见,解缚问曰:“何瘦之甚?”对曰:“窍道间行,不食数日矣。”命赐之食,谓曰:“尔为谍,宜速反命。为我寄语莫离支:欲知军中动静,可遣人径诣吾所,何必间行辛苦也!”竹离徒跣,上赐屩而遣之。
贞观二十年丙午,公元六四六年春,正月,辛未,夏州都督乔师望、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等击薛延陀,大破之,虏获二千馀人。多弥可汗轻骑遁走,部内骚然矣。
诸军急攻安市,上闻城中鸡彘声,谓李世勣曰:“围城积久,城中炊火日微,今鸡彘甚喧,此必飨士,欲夜出袭我,宜严兵备之。”是夜,高丽数百人缒城而下。上闻之,自至城下,召兵急击,斩首数十级,高丽退走。
贞观十九年乙巳,公元六四五年六月,丁酉,李世勣攻白岩城西南,上临其西北。城主孙代音潜遣腹心请降,临城,投刀钺为信,且曰:“奴愿降,城中有不从者。”上以唐帜与其使,曰:“必降者,宜建之城上。”代音建帜,城中人觉得唐兵已登城,皆从之。
初,真珠请以其庶宗子曳莽为突利失可汗,居东方,统杂种;嫡子拔灼为肆叶护可汗,居西方,统薛延陀;诏许之,皆以礼册命。曳莽性躁扰,轻用兵,与拔灼不协。真珠卒,来会丧。既葬,曳莽恐拔灼图己,先还所部,拔灼追袭杀之,自主为颉利俱利薛沙多弥可汗。
延寿等将馀众依山自固,上命诸军围之,长孙无忌悉撤桥梁,断其归路。己未,延寿、惠真帅其众三万六千八百人请降,入军门,膝行而前,拜伏请命。上语之曰:“东夷少年,跳梁海曲,至于摧果断胜,故当不及白叟,自今复敢与天子战乎?”皆伏地不能对。上简耨萨已下酋长三千五百人,授以戎秩,迁以本地,馀皆纵之,使还平壤;皆双举手以颡顿地,喝彩闻数十里外。收靺韍三千三百人,悉坑之。获马五万匹,牛五万头,铁甲万领,他东西称是。高丽举国大骇,后黄城、银城皆自拔遁去,数百里无复火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