孝逸等诸军继至,战数倒霉。孝逸惧,欲引退,魏元忠与行军管记刘知柔言于孝逸曰:“风顺荻干,此火攻之利。”固请决斗。敬业置阵既久,士卒多倦怠顾望,阵不能整;孝逸进击之,因风放火,敬业大败,斩首七千级,灭顶者不成胜纪。敬业等轻骑走入江都,挈老婆奔润州,将入海奔高丽;孝逸进屯江都,分遣诸将追之。乙丑,敬业至海陵界,阻风,其将王那相斩敬业、敬猷及骆宾王首来降。馀党唐之奇、魏思温皆捕得,传首神都,扬、润、楚三州平。
甲申,以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为扬州道大总管,将兵三十万,以将军李知士、马敬臣为之副,以讨李敬业。
庚申,敬业勒兵阻溪把守,后军总管苏孝祥夜将五千人,以小舟渡溪先击之,兵败,孝祥死,士卒赴溪灭顶者过半。左豹韬卫果毅渔阳成三朗为敬业所擒。唐之奇绐其众曰:“此李孝逸也!”将斩之,三朗大喊曰:“我果毅成三朗,非李将军也。官军今大至矣,尔曹破在朝夕。我死,老婆受荣,尔死,老婆籍没,尔终不及我!”遂斩之。
李孝逸军至临淮,偏将雷仁智与敬业战,倒霉,孝逸惧,按兵不进。监军殿中侍御史魏元忠谓孝逸曰:“天下安危,在兹一举。四方承常日久,忽闻狂狡,注心倾耳以俟其诛。今雄师久留不进,远近绝望,万一朝廷更命它将以代将军,将军何辞以逃逗挠之罪乎!”孝逸乃引军而前。壬寅,马敬臣击斩尉迟昭于都梁山。
以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,以备突厥。
丙申,斩裴炎于都亭。炎将死,顾兄弟曰:“兄弟官皆自致,炎无分毫之力,今坐炎流窜,不亦悲乎!”籍没其家,无畑石之储。刘景先贬普州刺史,又贬辰州刺史,胡元范流琼州而死。裴炎弟子太仆寺丞伷先,年十七,上封事请见言事。太后召见,诘之曰:“汝伯父谋反,尚何言?”伷先曰:“臣为陛下画计耳,安敢诉冤!陛下为李氏妇,先帝弃天下,遽揽朝政,变易嗣子,疏斥李氏,封崇诸武。臣伯父忠于社稷,反诬以罪,戮及子孙。陛下所为如是,臣实惜之!陛下早宜复子明辟,高枕深居,则宗族可全;不然,天下一变,不成复救矣!”太后怒曰:“胡白,小子敢发此言!”命引出。伷先反顾曰:“今用臣言,犹未晚!”如是者三。太后命于朝堂杖之一百,长流瀼州。炎之下狱也,郎将姜嗣宗使至长安,刘仁轨问以东都事,嗣宗曰:“嗣宗觉裴炎有异于常久矣。”仁轨曰:“令人觉之邪?”嗣宗曰:“然。”仁轨曰:“仁轨有奏事,愿附令人以闻。”嗣宗曰:“诺。”明日,受仁轨表而还,表言:“嗣宗知裴炎反不言。”太后览之,命拉嗣宗于殿庭,绞于都亭。
武承嗣请太后追王其祖,立武氏七庙,太后从之。裴炎谏曰:“太后母临天下,当示至公,不成私于所亲。独不见吕氏之败乎!”太后曰:“吕后以权委生者,故及于败。今吾追尊亡者,何伤乎!”对曰:“事当防微杜渐,不生长耳。”太后不从。己巳,追尊太后五代祖克己为鲁靖公,妣为夫人;高祖居常为太尉、北平恭肃王,曾祖俭为太尉、金城义康王,祖华为太尉、太原安成王,考士彟为太师、魏定王;祖妣皆为妃。裴炎由是获咎。又作五代祠堂于文水。
十一月,辛亥,以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为江南道大总管,讨敬业。
韦超拥众据都梁山,诸将皆曰:“超凭险自固,士无所施其勇,骑无所展其足;且穷寇死战,攻之多杀士卒,不如分兵守之,雄师直趣江都,覆其巢穴。”支度使薛克构曰:“超虽据险,其众非多。今多留兵则前军势分,少留兵则终为后患,不如先击之,其必将举,举都梁,则淮阴、高邮望风崩溃矣。”魏元忠请先击徐敬猷,诸将曰:“不如先攻敬业,敬业败,则敬猷不战自擒矣。若击敬猷,则敬业引兵救之,是腹背受敌也。”元忠曰:“不然。贼之精兵,尽鄙人阿,乌合而来,利在一决,万一得胜,大事去矣!敬猷出于博徒,不习军事,其众单弱,情面易摇,雄师临之,驻马可克。敬业虽欲救之,计程必不能及。我克敬猷,乘胜而进,虽有韩、白不能当其锋矣。今不先取弱者而遽攻其强,非计也。”孝逸从之,引兵击超,超夜遁;进击敬猷,敬猷脱身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