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春,甲戌,至东都,赦天下。
闰月,己亥,姚崇罢为开府仪同三司,源乾曜罢为京兆尹、西京留守,以刑部尚书宋瓃守吏部尚书兼黄门监,紫微侍郎苏飂同平章事。
丙申,以尚书左丞源乾曜为黄门侍郎、同平章事。
姚、宋接踵为相,崇善应变成务,瓃善守法持正;二人志操分歧,然协心帮手,使赋役宽平,科罚清省,百姓富遮。唐世贤相,前称房、杜,后称姚、宋,别人莫得比焉。二人每进见,上辄为之起,去则临轩送之。及李林甫为相,虽宠任过于姚、宋,然礼遇殊卑薄矣。紫微舍人高仲舒博通文籍,齐澣练习时务,姚、宋每坐二人以质所疑,既而叹曰:“欲知古,问高群,欲知今,问齐君,能够无缺政矣。”
十一月,己卯,黄门监卢怀慎疾亟,上表荐宋瓃、李杰、李朝隐、卢从愿并明时重器,所坐者小,所弃者大,望垂矜录;上深纳之。乙未,薨。家无馀蓄,唯一老苍头,请自鬻以办丧事。
旧制,六品以下官皆委尚书省奏拟。是岁,始制员外郎、御史、起居、遗、补不拟。
新庙成。戊寅,神主祔庙。
疏奏,未报;降户□夹跌思泰、阿悉烂等果叛。冬,十月,甲辰,命朔方大总管薛讷出兵催讨之。王晙引并州兵西济河,日夜兼行,追击叛者,破之,斩获三千级。
秘书监马怀素奏:“省中书狼藉讹缺,请选学术之士二十人整经校补。”从之。因而搜访逸书,选吏抄录,命国子博士尹知章、桑泉尉韦述等二十人同刊正,以左散骑常侍褚无量为之使,于乾元殿前编校群书。
突厥默啜既死,奚、契丹、拔曳固等诸部皆内附,突骑施苏禄复自主为可汗。突厥部落多离散,毗伽可汗患之,乃召默啜时牙官暾欲谷,觉得谋主。暾欲谷年七十馀,多智略,国人佩服之,突厥降户处河曲者,闻毗伽立,多复叛归之。
突厥默啜自则天世为中国患,朝廷旰食,倾天下之力不能克;郝灵荃得其首,自谓不世之功。瓃以天子好武功,恐功德者竞生心徼倖,痛抑其赏,逾年始授郎将;灵荃恸哭而死。
开元五年丁巳,公元七一七年春,正月,癸卯,太庙四室坏,上素服避正殿。时大将幸东都,以问宋瓃、苏飂,对曰:“陛下三年之制未终,遽尔行幸,恐未契天心,灾异为戒;愿且泊车驾。”又问姚崇,对曰:“太庙屋材,皆苻坚时物,岁久朽腐而坏,适与行期相会,何足异也!且王者以四海为家,陛下以关中不稔幸东都,百司供拟已备,不成失期;但应迁神主于太极殿,更修太庙,准期自行耳。”上大喜,从之,赐崇绢二百匹。己酉,上行享礼于太极殿,命姚崇五日一朝,仍入阁供奉,恩礼更厚,有大政辄访焉。右散骑常侍褚无量上言:“隋文帝富有天下,迁都之日,岂取苻氏旧材以立太庙乎?此特谀臣之言耳。愿陛下克谨天戒,讷忠谏,远阿谀。”上弗听。
太常少卿王仁惠等奏则天立明堂分歧古制;又,明堂尚质,而穷极豪侈,密迩宫掖,人神杂扰。甲子,制复以明堂为乾元殿,冬至、元日受朝贺,季秋大享,复就圜丘。
并州长史张嘉贞上言:“突厥九姓新降者,散居太原以北,请宿重兵以镇之。”辛酉,置天兵军于并州,集兵八万,以嘉贞为天兵军大使。
上命宋瓃、苏飂为诸皇子制名及国邑之号,又令别制一佳名及佳号进之。瓃等上言:“七子均养,著于《国风》。今臣等所制名号各三十馀,辄混合以进,以彰陛下覆焘无偏之德。”上甚善之。
十仲春,大将幸东都,以瓃为刑部尚书、西京留守,令驰驿诣阙,遣内侍、将军杨思勖迎之。瓃风采凝远,人莫测其际,在涂竟不与思勖交言。思勖素贵幸,归,诉于上,上嗟叹很久,益重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