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高庙于洛阳,四时合祀高祖、太宗、世宗;建社稷于宗庙之右;立郊兆于城南。
帝以关中不决,而邓禹久不进兵,赐书责之曰:“司徒,尧也;亡贼,桀也。长安吏民遑遑无所依归,宜以时进讨,镇慰西京,系百姓之心。”禹犹执前意,别攻上郡诸县,更征兵引谷,归至大抵。积弩将军冯愔、车骑将军宗歆守栒邑,二人争权相攻,愔遂杀歆,因反击禹,禹遣使以闻。帝问令人:“愔所敬爱为谁?”对曰:“护军黄防。”帝度愔、防不能久和,必将相忤,因报禹曰:“缚冯愔者,必黄防也。”乃遣尚书宗广持节往降之。后月馀,防果执愔,将其众归咎。更始诸将王匡、胡殷、成丹等皆诣广降,广与东归;至安邑,道欲亡,广悉斩之。愔之叛也,引兵西向天水;隗嚣逆击,破之于高平,尽获其辎重。因而禹承制遣使持节命嚣为西州大将军,得独裁凉州、朔方事。
建武二年丙戌,公元二六年春,正月,甲子朔,日有食之。
帝遣宗正刘延攻天井关,与田邑连战十馀合,延不得进。及更始败,邑遣使请降;即拜为上党太守。帝又遣谏议大夫储大伯持节征鲍永;永未知更始存亡,疑不肯从,收系大伯,遣使驰至长安,诇问真假。
初,平陵窦融累世官吏河西,知其土俗,与更始右大司马赵萌善,私谓兄弟曰:“天下安危未可知。河西殷富,带河为固,张掖属国精兵万骑,一旦缓急,根绝河津,足以自守,此遗种处也!”乃因萌求往河西。萌荐融于更始,觉得张掖属都城尉。融既到,抚结雄桀,怀辑羌虏,甚得其欢心。是时,酒泉太守安宁梁统、金城太守库钧、张掖都尉茂陵史苞、酒泉都尉竺曾、敦煌都尉辛肜,并州郡漂亮,融皆与厚善。及更始败,融与梁统等计议曰:“今天下扰乱,未知所归。河西斗绝在羌、胡中,分歧心戮力,则不能自守,权钧力齐,复无以相率,当推一报酬大将军,共全五部,观时变动。”议既定,而各谦让。以位次,咸共推梁统;统固辞,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。武威太守马期、张掖太守任仲并伶仃无党,乃共移书布告之,二人即解印绶去。因而以梁统为武威太守,史苞为张掖太守,竺曾为酒泉太守,辛肜为敦煌太守。融居属国,领都尉职仍旧;置处置,监察五郡。河西风俗朴素,而融等政亦宽和,高低相亲,晏然富殖。修兵马,习战射,明烽燧,羌、胡犯塞,融辄自将与诸郡相救,皆如符要,每辄破之。厥后羌、胡皆震服亲附,内郡流民避凶饥者归之不断。
仲春,己酉,车驾幸修武。
大司空王梁屡违诏命,帝怒,遣尚书宗广持节即军中斩梁;广槛车送京师。既至,赦之,觉得中郎将,北守箕关。
长安城中粮尽,赤眉收载珍宝,大放火烧宫室、市里,恣行杀掠,长安城中无复人行;乃引兵而西,众号百万,自南山转掠城邑,遂入安宁、北地。邓禹引兵南至长安,军昆明池,谒祠高庙,收十一帝神主,送诣洛阳;因巡行园陵,为置吏士奉守焉。
腊日,赤眉设乐大会,酒未行,群臣更相辩斗;而兵众遂各逾宫,斩关入,掠酒肉,相互杀伤。卫尉诸葛穉闻之,勒兵入,格杀百馀人,乃定。刘盆子惶恐,日夜啼泣,从官皆怜之。
鲍永、冯衍审知更始已亡,乃发丧,出储大伯等,封上印绶,悉罢兵,幅巾诣河内,帝见永,问曰:“卿众安在?”永离席叩首曰:“臣事更始,不能令全,诚惭以其众幸繁华,故悉罢之。”帝曰:“卿言大。”而意不悦。既而永以建功见用,衍遂烧毁。永谓衍曰:“昔高祖赏季布之罪,诛丁固之功;今遭明主,亦何忧哉!”衍曰:“人有挑其邻居之妻者,其父老骂而少者报之。后其夫死,取其父老。或谓之曰:‘夫非骂尔者邪?’曰:‘在人欲其报我,在我欲其骂人也!’夫天命难知,人道易守,守道之臣,何患灭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