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商浑身盗汗涔涔,欺君之罪可大可小,若真要坐实了,抄家砍头都不为过。他喉间紧涩,艰巨地开口道:“臣……臣不敢欺瞒陛下,请陛下明察。”
夜天凌将那奏报重新再看了一遍,唇角无声一挑,似是现出一抹淡薄的笑意。斯惟云和褚元敬都是凌王府的旧臣,深知皇上的脾气,看到他如许的神情,便知是出了事。
卿尘道:“四哥你也忽视了呢,圣武十七年,我朝因与西域干系恶化,曾颁下禁商严令,这道禁令现在仍在。只是十余年情势窜改,中原与西域垂垂来往频繁,这几近已经被人忘记。现在在西陲边关,这禁令实际上变成了关榷与贩子之间的一种买卖。那些贩子只要奉上充足的金银便能够西行出关,而他们所发卖的货色当中,最受限定的便是丝绸。我们天朝的丝绸造坊都是官坊,多数只供内廷利用,官方不易多得,以是便格外贵重,西域诸国无不企求。湛王出使西域之前,曾在韦州、凉州、宁州等数处关榷规复禁商令,从而加大了与西域诸国构和的筹马,我想这是他此行顺利得归的首要启事。并且不知四哥你重视到没有,他在和西域诸国的国契当中承诺的是天朝会‘让’诸国获得重资,而不是天朝要‘给’诸国重资,这就是重点。”
齐商深低着头,面前俄然映入一幅玄色长袍,丝帛之上流云纹路清楚可见,青黛近墨的垂绦衬着冷玉微晃,皇上已立足在面前:“看看吧,都与你户部有关。”
到了内廷司,夜天凌遣退世人,单独往内里走去。
夜天凌伸手抚过她脸侧垂下的一缕秀发:“你如何晓得?”
夜天凌似是能读懂她眼底的每一分情感,半晌寂静以后,他淡淡道:“若只是家事,闹翻天也无妨,但只要一点,不能误国。”
陆迁手携卷轴帛书入内,没推测这么一番景象,非常不测,瞥了一眼跪在那边的齐商,施礼奏道:“鸿胪寺方才收到西域国书,请陛下过目。”
卿尘用指尖悄悄划着丝绸上精密的斑纹:“这道禁令的副本,我曾在烟波送爽斋中看到过,有关这道禁令的利弊,湛王在很早之前便详细研讨过。”
夜天凌负手站在案阶之前,声音冷酷,乃至很有些不屑一顾的傲岸:“拿着这国书归去好好想想,如有不明白的处所,能够去问湛王,西域诸事都是他亲手包办的,定会奉告你如何筹办。三今后没有处理的计划,你就回府待罪听参去吧!”
夜天凌将奏报掂在掌心,看向齐商那身紫袍玉带的三品官服:“齐商,你这个户部尚书做了几年了?”
此处是内廷司的丝绸库,步入殿内,四周都是飘垂的绫罗绸缎。看斑纹款式,白州的新缎、梅州的贡绢、华州的云丝……应有尽有,无不是巧夺天工、美奂绝伦之物。
夜天凌略作思忖,大抵明白了她的意义:“你是说将内廷所存的丝绸送往西域,以此代替诸国索要的财物?”
齐商背心顿时凉意丛生,一抬眼,正撞上皇上那瀚海般的目光,心底一沉,竟有种一脚踏空的感受。面前静冷的谛视居高临下,仿佛一丝一毫的心机都逃不过那双眼睛,进殿前想好的各种借口到了唇边,却恰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一旁褚元敬已躬身道:“陛下,臣要参户部尚书齐商有渎职守,欺君罔上!”
吴未道:“娘娘说陛下如不足暇,便请移驾内廷司,娘娘在那边恭候圣驾。”
齐商谨慎地答道:“臣是圣武二十二年调到户部,二十三年任的户部尚书,已经五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