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若真想让皇上有,皇上便能有。后宫当中唯娘娘独尊,只要娘娘说是皇嗣,那个敢有质疑?”
檐下风起,空中浮云高压在大殿上方,略见阴霾。
风渐急,云随风势掠过大殿宏伟矗立的金龙宝顶,密密低下,遍及天涯。
“父亲快请起。”珠帘后传来清柔嘶哑的声音,凤衍眉心一动,这一声“父亲”明显是以家礼相对了。
“臣,拜见娘娘。”
“现在之计除了撤除湛王,需求令皇上得嗣才好,不然今后大权旁落,一样堪危。”
凤衍道:“皇上数日未朝,敢问娘娘,究竟是何原因?”
皇后纤细的手指绞握罗帕,语音轻淡:“一年半载,已是万幸。”
目睹朝中生变,杜君述心中忧急,直言道:“微臣曾见娘娘的字,和皇上如出一辙,昔日的奏章,明天的圣旨,敢问是否出自御笔?”
玉阶之上,传来皇后清缓的声音:“皇上克日圣体违和,统统朝议暂免,有旨意。”
也不知过了多久,终究见凤衍自殿中徐行踱出,脸上似笑非笑,难以掩抑地带出几分权臣的娇纵。方才见过皇上,公然是积重难返,命在朝夕,皇后虽面上平静,却明显疲累无助,那份蕉萃任谁也看得出来。他便和言安抚,皇后毕竟不是平常女子,倒还不至于全然慌乱。湛王重兵在握,不易应对,皇后写动手札一封,真假难处尽在此中,言辞哀切凄婉,要求湛王速速赶回天都。现在已定下诸般大计,湛王一除,再以非常手腕拔擢储君,而后另有谁能与凤家对抗?
杜君述还欲再言,俄然被斯惟云暗中扣停止段,硬生生将他阻住。
帘后一声低叹,似苦无下落,软软有力:“不瞒父亲,皇上沉痾。”
皇后神情冷隽,不见喜怒,淡声道:“皇上方才服了药睡下,殷相若非有甚么事关国本社稷的大事要奏,还是以皇上龙体为重吧。”
“大胆!”皇后凤眸一扬,冷声喝道,“皇上御笔朱批岂容你胡乱猜忌?身为朝廷重臣言语无状,有失体统,你自本日起不必再进宫来,回府闭门思过,等待宣召吧!”
殿前大臣等了近一个时候仍不见任何旨意,天气阴霾。似有雷雨将至,低抑的氛围令世民气中皆生烦躁,只觉时候冗长。
凤衍心生惊奇,室内绣帷低掩,隔着如烟垂幕,珠帘模糊,竟是皇后坐于厥后,身边不见宫人陪侍,独一缕幽幽渺渺的凤池香淡绕如丝。
“哦?”皇后语声清婉,“敢问殷相有何要事,莫非比皇上身子还首要?”
“皇上的病到底如何?”
“女儿身子不争气,皇上又是这般景象,如何能有皇嗣?”皇后垂了眸,眉心微蹙。
皇后修眉微挑,静冷谛视隐见锋锐:“你何出此言?”
多少年君臣主从,他或许会有伴君如伴虎的顾虑,但却从未思疑过皇后分毫。皇后平素言行历历在目,不但待他如师如友,更待皇上情深意重,有些人能够令他终此平生坚信不疑,他当年曾言凡是她有叮咛,在所不辞,今时本日,便是如此。
皇后淡淡垂眸:“皇上并无大碍,朝事每日都有御批圣谕,你等照办便是。”
听过杜君述所言,殷监正鉴定皇上是出了不测,凤衍和皇后表里联手企图节制各处,若让他们到手,便是大祸临头。心中万般对策电闪而过,立即先行责问。
皇后目不斜视,云袖挥落,侍卫不由分辩便将这股肱老臣架出庭前,分毫不包涵面。